卫若兰走出密室之后很久,柳五儿都一直在怔怔出神。
北静王也不说话,只管思索,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听见柳五儿臂上有血珠落下来,轻轻地砸在地面上,北静王这才如梦初醒,抬起头来,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都怨我……”
说着他匆匆出去,少时,黛玉随着北静王一起急匆匆地进来,手中拿着伤药棉布等等。黛玉连声问:“五儿怎样了,伤到了哪里?”
而北静王亦则满脸的羞愧抱憾,连连说:“都是本王的不是……”
黛玉当即剜了北静王一眼,上前给柳五儿检查伤势,说:“还好,伤口不深,只是这创口太长了,我替你包扎起来,这几天,你千万记着莫要再做活计了。”
柳五儿赶紧笑:“姑娘不用给我包扎了,这点小伤真的不算什么,以前学厨的时候,刀伤烫伤,比这严重得多的都受过,姑娘替我撒一些止血的药粉就行。要是包扎了,我反而不便。”
黛玉哪里肯听,再说她看着柳五儿划破的衣袖之下的小臂,白白净净,除了这一道伤口之外,再无别的伤口疤痕,怎么也不像柳五儿说的,受过无数伤的样子。黛玉更将柳五儿的话当了耳旁风,不管三七二十一,已经上了白药,然后用棉布将柳五儿的手包了个结结实实。
一面包扎,黛玉一面教训柳五儿:“好好的姑娘家,怎么能这么不顾惜自己?”
接着抱怨北静王,“王爷也是,请人家过来议个事,就闹出这些来。这究竟是怎么着了?”
北静王表示自己很无辜,这柳五儿受伤的事情,真的跟他没有关系啊!
然而黛玉则一直絮絮地在两人耳边叨叨,直到给柳五儿的伤口都处理好,又将带来的一件纱质的披风给柳五儿披上,好歹将她手臂上衣裳破损之处给遮掩了一下,这才扶着柳五儿一同出去。
北静王则留在密室之中,说是他还要静想一阵。柳五儿想想也是,刚才自己提出的那个石破天惊的提议,北静王怕是要想上好一阵,才能决断吧!
*
柳五儿被黛玉带出密室,来到林府正院里。这时候黛玉已经在她耳边叨叨了十七八遍,嘱咐她最近一定不要再亲自劳作,伤口不要沾水,一定要好好将养。
这时雪雁匆匆过来,在黛玉耳边附耳说了几句,黛玉点头,转脸对柳五儿说:“那对张家夫妇,如今寻到我们府上来了,如今正在外门上等着。大约是有事情要找你。”
柳五儿颇有些吃惊,吃不准张氏夫妇来寻自己,是否与刚刚离开的卫若兰有关。
平氏到此,好像还有些道理,然而张叔也一起过来了,便透着有些不寻常。
柳五儿想着,谢过了黛玉,这才出了正厅。
张氏夫妇正在外间候着,见了柳五儿出来,都是站了起来。
平氏眼尖,见到柳五儿衣袖上隐隐有些血迹,再看清楚了柳五儿的手臂是包扎过的,忍不住掉了眼泪,哽咽着说:“小……小……梅姑娘,你——”
平氏大概觉得林府这边的风水比较冲柳五儿,柳五儿每到这里一次,都要受点大大小小的伤。平氏恨不得马上便将柳五儿迎回去,好生将养着。
而老张却神情有些严肃,面孔绷得紧紧的,见了柳五儿说:“好教姑娘得知,金陵来人了?”
金陵?
柳五儿脑子里还未转过来,金陵是什么地方,会来什么人?
“是柳家人,一共四五人到此。早先曾经派人出面,打听过姑娘在城中的事情。”老张提醒柳五儿。
柳家?
柳五儿心想,柳家的人,不都因为怕被自己所连累,所以早就短了这份养育了十余年的恩情,早已退避三舍了么!
“看样子,柳家谋定而后动,应该是对您有所图谋。”老张压低了声音说。
柳五儿这才想起来,今天早上出门之前,还曾经听过平氏提到,有人跟老张打听过自己,没想到竟然是自己这些名义上的“亲人”。
“我想,姑娘还是留在北静王府上会安全一些!”老张半弓了身子,向柳五儿请求道。
而平氏一听,登时又泫然欲泣,红红的眼睛往老张那边又瞪了瞪,那意思就是说:来一次,伤一次,怎么还能叫柳五儿留在此处?
柳五儿则凝神想了想,说:“不了,我们先回。”
她想凭那柳氏夫妇,在这扬州城里,应该没办法威胁到她的安全。
只是,已经隔了这么久,这对名义上的养父母,怎么会突然想起她来了呢?而且这一行人到了扬州,第一件事情并不是来见自己,而是拐弯抹角打听了一阵才找上门来的。
柳五儿又想了想,对老张说:“张叔,你将在我名下的几间铺面的房契,和在官府那里盖过红印的店准,替我准备一下。另外尽快替我请李老三夫妇两个一起过来……”
老张点头应了,说:“我先陪姑娘到了家中,立刻就去办这些事儿。”
柳五儿见张氏夫妇担忧自己的安危,拳拳之情,叫人感动,心里不免也一暖。
*
用不了多时,柳五儿已经见到了她久未谋面的“父母”双亲。同时见到的,竟然还有她从未见过的“兄嫂”,哥哥柳大,和嫂子祝氏。柳大夫妇两人身后,还跟了一个打扮妖娆的“丫头”,却是头发挽起,做妇人装束。
柳父与柳母是到张家小院儿来“探望”柳五儿的。
一进小院,柳父与柳母,甚至柳五儿的“哥哥”柳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