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沅她们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然入秋。/再过不久,就是田希爹娘的忌日,确实是不得不回来了。
青羊山脚下,已形成一个新的小村落,那些不愿离去的,就留在这里繁衍生息。但大多数人,早已落叶归根。
秋风瑟瑟,原本翠绿的树叶转向深绿,也更多了几分萧条之感。
清泉村里,也不知道是,田沅说的哪些预防措施,真起了作用,还是什么原因。除了个别病重的没了,竟是奇迹般的没有再死人。
可就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大多数人的身子也是毁了大半,怕是也熬不了几年。
众人高高兴兴的回家,等做到饭桌上后,田浩却皱起了眉头。
“怎么没有饼子,碗里全是豆子,这是让我们把豆子当饭吃吗?”田浩将碗,重重得磕在桌面上,眼中满是嫌弃。
“不是还有肉吃,你不是一直吵着要吃肉,怎么还不满意了?”田大娘道。
“可是……我想吃饼子,最好是羊肉饼子。”田浩略带委屈的说。
钱氏看到这桌上的饭菜,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道:“今年怕是没种多少麦子,都改种了豆子,这以后啊都要吃豆饭了。错过了春播,就算种了麦子,又能种多少,倒不如种豆子。”钱氏又加了一句解释。
田沅看着桌上的食物,也是面露菜色,看来还是没有恢复啊。这日子还是要过得艰苦一些。
“咱们家不是有粮铺吗?怎么可能只有豆子,我要吃白面饼子。”田浩还在闹着。
田大娘也不废话,道:“你既然不想吃,那你就别吃了,你就给我站着,看着我们吃。”
“阿爷还没回来呢,要不要等阿爷回来了再吃?”田沅轻声问道。
站在一旁的阿青,道:“老爷说是不回来吃了,他去了县里,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钱氏看着又大了些的阿青道:“辛苦你们了,你那嫁衣绣的如何了?如今这日子也好些了,不如寻个好日子,让你早些嫁出去。”
阿青羞红了一张脸,绞着下摆的布料,道:“太太一回来就打趣我,亏我还担心太太。我先去厨房里看看,还有个汤没上呢。”
看着阿青那慌张的模样,众人的脸上总算是又有了笑容。
“阿娘你说的是真的,真打算让阿青嫁出去?”田大娘读钱氏坐下,小心问道。
“当然是真的,你没听赵老头讲,那姓林的小子隔三差五就来看那丫头,还带一些吃的,给阿青吃,生怕咱们亏待她似得。既然人家有那份心,就让他们成了吧。”钱氏眉头舒展,笑着道。
“这村里也确实许久没有喜事了,有了这桩喜事,也能让村子里沾点喜气。”田大娘道。
阿余这小丫头端着汤碗来了,田沅一见这小丫头,差点没认出来。
阿余刚来田家的时候,长得圆头圆脑的,连手指头都是肉呼呼的。可如今……倒是苗条了不少,那手指就跟青葱似得。看来这山下是真的不好过啊,也不知阿爷现如今如何。
村里看着是很和谐,没什么吵闹声。他们都在为了一口饭吃,在田里努力干活。
田沅吃了一碗青毛豆,便觉得肚中胀气,再也吃不下别的东西了。
田浩原本就能吃,如今不让他吃东西,简直就是要了他的命。田浩便哀求这田大娘,让他好上桌吃饭。只是田浩实在是不习惯,这豆子成了主食,导致他的饭量,比以往小了许多。
田希直到太阳西斜之时,才进了家门。钱氏看着明显老了的丈夫,眼中满是泪水。
“你怎么就那么狠心,也不来山上看看我们。啊打死你这没良心的……”钱氏终于是熬不住,泪水决堤而出,引得众人也跟着哭了起来。
“我这不是怕给你们带去麻烦嘛。这村里的人生了病,我要是将这病带了出去怎么办,我这索性就不让任何人出村子去了。”田希抱着他的老妻,轻声细语的安慰着。
田大娘带着两个孩子退了出去,让这老两口,能好好说说话。
这个家,到底是一个都没有少,依旧是团团圆圆的。
田沅也在这风雨飘摇的日子里,将嘴里的一口牙齿,全换整齐了。
田浩说话的时候,则依旧漏着风。吃那豆子的时候,又时还会将,送到嘴里的豆子,从缺了牙齿的地方漏出来,平添了许多笑料。
阿青的婚事,也就在这悲喜之间,开始商量了起来。
这婚事是两家人的事,阿青是有家人的,还就住在这豫州境内。只是阿青宁愿在田家发嫁,也不愿回自己家去。
“奴真不愿回去,他们要是真心待我,也不会将我以前给他们的钱财给藏起来,那些可都够我的赎身钱了。”阿青哭闹着,不愿再认爹娘。她的那些家人,就是一个烂泥坑,她要是不自己挣出来,那就一辈子得陷在里头,越陷越深。
钱氏对着这丫头,还是没有什么耐心,便骂道:“又没有赶你走!你如今户籍都在我家,人还想到哪里去?没一个省心的,不骂你几句,你就不舒坦,是不是?你要是真不想嫁,就让阿翠那丫头嫁过去得了,反正你们两也是一道儿的。”
“别,别,别……我……我就是有些怕了。”阿青无力的解释道。
在这父权夫权至上的社会中,女人是不能有独立的人格的。阿青怕的是什么,很简单,她的爹有权决定她嫁给谁,甚至是她的生死。
“你怕什么,你在我家吃住了那么些年岁。你爹要想把你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