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就像一株株绚烂的昙花,盛放在克罗城墙的每一个角落。
下令冲锋的军号声在罗切斯军营里从来没有停息过,那凄厉的长啸催使着一批又一批鲜活的生命涌向那座名为克罗的礁石。
惨叫,嘶吼,怒骂,沸腾了这片天空,大地似乎都在颤抖。从夜空的冷月到初升的朝阳,从中天的烈日到低垂的暮霭,天地间的神灵,用他们独特的目光,默默注视着脚下的这片土地,这片每一分每一厘都被鲜血浸透的土地。
痛苦算什么?
死亡算什么?
只要能以自己的身躯,为身后的同伴争取出一步前进的距离,也许就值得了吧,这一步的距离……
这以血肉铺就的距离……
这生死之间的距离!
“唔!”
布鲁斯特痛苦的呻吟一声,拔出长剑,一脚将这个临死前砍了自己大腿一剑的罗切斯中队长踹出老远。还没来得及查看一下伤口有多深,一道凛冽的寒光扑面而来。他立时闪身躲过,忍着钻心的疼痛飞跃出去,大吼道:“罗切斯的兔崽子,去死吧!”
“噗!”被他一剑捅穿腹部的罗切斯士兵一口鲜血喷在他脸上,临死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恨与不甘。
布鲁斯特抽出长剑,抹了把脸上的血渍转头大吼道:“菲丽,带你的人撤往后面的街口累积障碍组织防线,我给你挡住争取时间!”
菲丽刚惊魂未定的从地上爬起来,刚才她试图用一个火球将一个罗切斯小队长击毙,但刚念开咒语时心中陡然传来一阵心悸。眼前一片苍白,她立刻明白自己的魔力已经彻底枯竭了。还好,多莉尔一口咬断那家伙地脖子,否则她真不知自己还是否能听到此时布鲁斯特的高喊。
她抬头四顾,无数罗切斯士兵蚂蚁般从塌陷的西门城墙口涌进来,高举的长剑就像一片钢铁丛林,她咬牙叫道:“不行!压力太大,我带人撤后。你抵挡不住的!”
布鲁斯特急了。挥剑砍开两个罗切斯士兵,直冲到女孩身前,以他从未有过的震怒神色冲着女孩大吼道:“不再度组织好防线,西城就会被彻底突破。楚鹏让我守住西城,我绝不能辜负他的期望!就算死。也不能让罗切斯人再踏前半步!”
菲丽娇躯剧烈的颤抖起来,泪水难以抑制自眼角滚滚而下。 女孩突然转过身去。仰头高声道:“就算死,我菲丽也会和布鲁斯特死在一起!”说罢,她高举起法杖,大喝一声道,“第二大队,随我来!”
布鲁斯特呆呆地望着女孩带着无数半兽人远去地背影,鼻间一酸,天地在他眼中忽然变得一片迷蒙。
“唔!”
背后一身闷喝惊醒了他,回身看去,一个高大的半兽人战士挡在他面前,身前正倒下一个头颅被砸碎的罗切斯士兵,而一把长剑从半兽人右肩直穿而过,露出一截锋利的剑尖。
“你……你怎么样了?”布鲁斯特急忙问道,心中自责不已。
半兽人战士咧开獠牙尖利地大嘴,道:“嘿,长官,现在可不是讨女人欢心的时候。”说着,他抬手就将长剑拔了出来,任由鲜血淋漓洒下。
一股热流自脸上淌下,布鲁斯特抹去这不知是血水还是泪水地液体,扬起长剑震天怒吼,“我们的身躯,就是最坚固地城墙!杀!”
“杀!”四周的半兽人齐身怒吼,往罗切斯士兵猛扑回去。
嘭!
两股滔天巨浪猛然撞在一起,无数艳红的昙花在浪尖跟璨绽放!
就算死,你们这些罗切斯兔崽子,也休想从我布鲁斯特手里夺走一寸的距离!
“啊……”
楚鹏怒吼着一跃而起,天兵当头劈下,一刀将那个率人冲进北门,身躯几乎和半兽人一般强壮的罗切斯士兵劈成两半。
那魔王般的骇人神情甚至让四周悍不畏死的罗切斯冲锋队士兵愣了半刻。
这半刻,也成了他们活在世间的最后时光,一道耀目的闪电自这个矮人身后射来,击中一人后瞬间漫延开去,砰砰连声将周围一片士兵身躯击成了焦炭般的模样。随即,刚被他们压回去的那些面目狰狞的半兽人涌了上来。
于是,这块他们踩着堆积如山的同伴尸体冲进的城门,就这么一瞬间又失去了。
当先一个带队的罗切斯中队长急了,牺牲了数千同伴的生命才换来的结果,怎么能这么轻易又丧失了!眼看被逼退出来不过数步,他感到只要自己再奋力一点,一定能再度夺回来。
出击时大队长还说过,就算死,也在死在克罗的城门里!
他高举起长剑,回头大吼道:“只差一步而已,跟我冲……唔!”一根翠色长剑穿颈而过,未尽的话语随着一串血花飘洒开去。
转瞬间,一个高大的身影遮蔽了他被鲜血模糊的视线,随着胸口一阵剧痛,他发觉自己已经被踩在地上,四周迅速冲过无数狰狞的高大身影。
这一步的距离,就这么难么……
杵着天兵半跪在地上的楚鹏正艰涩的喘息着,每吸一口气,胸口就传来一阵剧痛,好似一把钝刀在心间割过一样。低头看着胸口斑斑血迹,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是一个罗切斯大队长留在他身上的印记,那个身为七阶战士的罗切斯人临死时的目光很奇怪,似乎还有点欣慰的味道。
也许,他觉得自己总算踏足到了克罗城内的土地吧,哪怕只有一步而已……
背上突然传来一股温暖地感觉,好像冬日的暖阳照下一般。他回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