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历3174年二月六日,午时,林敦堡。
寒风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清新气息,似乎早春的脚步已经隐约可闻,日正中天,洒落下暖洋洋的光辉。
这似乎是个惬意的好日子。
但阿特利.鲍尔森心情却糟透了,准确点说,有点有力无处使,有气无处撒的感觉。
鲍尔森家族是罗切斯国内一个渊源极深的军事世家,家族历代男子必定从军入伍,也出过许多名将,为家族争得无上荣耀。当然悄无声息死在战场上的更多,但那些人除了在族谱上留下一个名字外,没人会去关心。
不过到他爷爷辈开始,家族有了日渐式微的趋势,主要原因自然是家族男子很少在军队立下什么功绩成为显赫一时的将领了。他记得小时候身为王国伯爵,少将军衔的爷爷还时常带他出入高档宴会,不知有多少人曾摸着他的小脑袋笑眯眯的对他爷爷说鲍尔森家族又出了一位名将。
可自爷爷去世后,那个最后死于酗酒的父亲也只升到了少校的位置,拜尔托菲克的那些名流宴会发给他们家的邀请函也越来越少了——拥有两千余年建国史的罗切斯里历史悠久的家族实在数不胜数,现在已经没人去在乎你的家族有多悠久,历史上出过什么名人了……
因而他刻苦磨练自己的武技,终于在四十三岁的时候成为了一名八阶的金阳战士,距离战士系的顶阶存在战师只有一步之遥了。在军队里他时刻以最严格的标准要求自己,和士兵们同甘共苦,作战时奋勇争先,终于在三年前积功升至大校,离爷爷当年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甚至于在得知伊尔卡伦大举入侵罗切斯后,在外人面前义愤填膺的他,私下里几乎兴奋得彻夜难眠。
在他看来,战争对于平民是噩梦,但对于军人来说,却是攫取荣誉的天堂。
特别是对他而言。如果仅靠平定叛乱,剿灭山匪,他知道大校就是他极限了,而驻守王都的第一军团要得到参战的机会太少。
然而后来虽然第一军团出征南路迎击由敌国皇帝率领的军队,却一直采取守势,还处在缓慢的败退之中,这一度让他非常郁闷
还好,他很庆幸的是,伊尔卡伦并没有满足于占领加登,而那支据说由一个矮人领军的军队在北方突飞猛进,以风卷残云之势将王国半边身体都给打瘫了。就连举世闻名的死神防线也抵挡不住。
于是,就有了克伯一战的大胜,于是,又有了对眼前这支威名赫赫的敌国北路军的一路追击。
深得军团长埃里克赏识的他深信,在剿灭伊尔卡伦北路军,战争彻底胜利之后,自己升道少将军衔一点问题都没有,甚至很有可能升到大将军衔——这是鲍尔森家族近一百五十年来都没人曾企及的位置!
想到这他就热血沸腾,在被军团长任命为前锋主将后,他几乎恨不得插上翅膀追上伊尔卡伦北路军将其杀得片甲不留,甚至因行军速度过快两次遭到军团长大人的训斥。
他知道军团围后聚而歼之,但他实在不想让战争的功劳又全落在那些面目狰狞令人生厌的兽人身上,因而他还是暗暗加快了一些行军速度,终于第一个抵达了凌晨林敦堡。
然而在清晨的浓雾散去,在他整束完军队准备发起第一波进攻的时候,林敦堡的景象让他瞠目结舌。
甚至不知所措。
整个林敦堡一片寂静,城门紧闭,墙头空无一人,宛如一座死城。
没有旗帜,没有敌军,甚至他娘的连只鸟也没有!
惊疑不定的他派出了军中负责高空侦查的兽人族鹰人战士,但鹰人的回报让他愈发觉得有些无所适从—城内空无一人,没有半个敌军的影子存在。
这实在太过诡异。
无论从之前哪方面汇总的情报都表明,伊尔卡伦北路军一路仓惶逃窜,最后近三十万大军全部逃进了林敦堡,而且没有任何突围的迹象。
难道这几十万人一下凭空蒸发了不成?难道他们蒙神宠招,全部去了天堂不成?
这实在太过荒唐。
他是个喜欢稳扎稳打的人,虽然立功心切,但好歹也是个经验丰富的将军,因而在否定了属下提出的派人入城侦查的建议后,一边下令全军高度戒备,派出侦查队搜索城外周边,一边立即将情况回报给了身后率领主力军跟进的军团长。
侦查队没有任何发现,如果大军出城,留下的踪迹怎么也不可能完全抹去,这让他更加迷惘。
埃里克传回的指令只有一字——
等,这让他更加郁闷。
军令如山,这他还是懂的,于是就这么干等着,眼巴巴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林敦堡,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做。
他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就看着一个tuō_guāng了衣服的女人躺在自己面前,可这女人背在背后的双手里不知是不是拿着一把见血封喉的利剑。
一上午的枯燥等待后,在他几乎耐心消耗殆尽,几乎想要抗命下令攻城试试看的时候,急速奔来的传令兵终于送来一个让他有些解脱又有些恼怒的消息——“军团长大人已经抵达,令阿特利大校前往军帐晋见!”
他自然不敢恼怒军团长,他恼怒的是似乎自己唾手可得的一场大功就这么溜走了,像初春的寒风一般不着痕迹的从指缝间溜走了……
一路疾驰来到了主营大帐前,他几乎是飞跃下战马几步就冲进了大帐。
大帐内两旁矗立的一身身闪亮铠甲和上面耀眼的军徽提醒着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