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秀女们聚在一座建在小湖边的四角亭子里学习宫廷礼仪,这亭子名为飞华亭,一面临水,三面被花丛簇拥,清风习习,花香袭人。
宫里的陈尚仪负责给秀女们授课。这陈尚仪乃是后宫六尚之一,专掌礼仪教学。在大周王朝,高等女官与低级宫妃相比,其实更胜一筹。高等女官在皇帝、皇后或者四夫人面前轻描淡写说上一句话,可以让低级宫妃上天堂,也可以让她们下地狱。
因此,虽然秀女们在入宫前都向教引姑姑学习过,但是没有哪一个秀女敢不认真听讲。甚至在课余的时候抢着奉承她,冀望她能高看自己一眼,在皇后或贵妃、贤妃那里帮忙说说好话,以提高入选的机率。
只是,陈尚仪历经宫中权势争斗多年,心思玲珑,眼光毒辣,自然不会轻易被小恩小惠或者阿谀奉承所打动。有些秀女做的太过刻意,结果反而适得其反。
靳荷不是个热衷迎合他人的女子,课上尽自己的本份,绝不会偷懒,课余便和孟云裳悄悄走到少人处说话。正好孟云裳也是对选秀持不积极态度的,乐的躲在一旁不去看那些秀女的嘴脸。
倒是另一个勉强称得上熟人的沐宝怡,发挥出长袖善舞的深厚功力,很快就笼络了一些由京城外来的秀女,其中就包括张雪娥。
很快就到了入宫后的第五日。这日上午,阳光和煦,天清气爽。飞华亭四面挂着的雪白透明长纱逶迤在地,时不时被风吹开来,再也遮挡不住亭外花团锦簇的美景。浓郁的花香也被清风挟裹着,径直送至每个人鼻尖。
一些秀女开始心猿意马起来。陈尚仪察觉了,久不久拿了醒木敲打一下桌子,将秀女们的注意力拉回来。
靳荷和孟云裳共坐一张长桌,孟云裳靠内,她靠外。一项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此时也被闯进来的暖风吹散了。
正醺醺然之际,她不经意听见身后的秀女言采珠低叫一声“好俊的男子”,下意识扭头去看,透过朦朦胧胧的纱帘依稀瞥见花丛后立着一个男子,玉树临风,清俊雅致。
“楚铭轩?”靳荷心底一惊,然后是一讶,待纱帘被吹开,要看仔细些,那里已空无一人。
默然片刻,她低头对自己道:“一定是我眼花了。”
她绝不会承认自己有些想念楚铭轩了。
由于这个意外,她这一整天的心情都有些低落。孟云裳逗了她很久,都没能让她展颜欢笑,最终只好作罢。
晚上没有安排课程,用完晚膳之后便是秀女自由活动的时间。靳荷早早躺下了,侧身盯着木窗没有一丝困意。窗纸上有着影影绰绰的树影,风一吹,便张牙舞爪动起来,实在有些吓人。
迷迷糊糊之间,靳荷感觉到有人来到床边,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她吃了一惊,一下子弹坐起来,睁大眼睛看着站在床头的人。
那人似乎没想到靳荷反应如此之大,连忙赔笑道:“我吓到你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