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子。”歆梦试探地唤了一声。
“嗯?”萧琅将目光从兵书移到歆梦的脸上,聚精会神的表情瞬间换成了嬉笑,随口的回应里居然还拖着慵懒的尾音。
变化之快,让歆梦目瞪口呆。
“有事?”他仍是一副笑容可掬、人畜无害的样子。
“……”歆梦怔了又怔,半晌之后指着他手里的书,用疑惑不已的口吻问道,“你在看兵书?”
兵书和安逸王的名号,风格可不一致啊!
闻言,萧琅挑了挑眉,随手将兵书扔到桌子上,将双臂枕在脑后,一脸无奈地道:“你也觉得本皇子不应该看兵书是不是?可惜父皇他老人家不明白,每次觐见都要考问本皇子兵法。本皇子已经能躲就躲,可是每年父皇的生辰却是躲不过去的,只好临时抱佛脚,能记得多少算多少。”
这个借口……倒是合情合理。歆梦无语地抬头看天,不见蓝天白云,只看见头顶上浓绿的树冠。风吹过时,树叶沙沙作响,从树叶缝隙漏下的斑驳光影欢快地跳跃,有一道正巧就吻在她的眼皮上。
这一来,她的颈子呈现出优美的曲线,往下是玲珑小巧的锁骨。
萧琅眯起眼睛,视线尽头的落点是白皙娇嫩肌肤下透出的一条淡青色血管。
已是申时了吧?歆梦想着,将目光投向隔着一张小木桌的萧琅,见他好像受惊了似的别开眼去,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八皇子……”她只迟疑了一下,话便被他接了过去。
“嗯,何事?”这一次他应得又快又急,听在歆梦耳中不免有些欲盖弥彰的感觉,心里暗暗猜测他刚才做了什么让他心虚的事。
“黄昏将至,八皇子赶紧动身回城吧,莫要过了城门关闭的时间。”歆梦一脸关切地“赶人”,实则担心他逗留得太晚,让她不得不让他留宿在庄子上。
虽非孤男寡女,但除了打理庄子的老王夫妇,其余的都是下人,正经主子也就只有他和她两个人,说是孤男寡女也未为不可。
这名声虽然累人,但是不能不顾。她始终是将军府的嫡小姐,要为将军府的声誉着想,更要为自己的闺誉着想。
抬头飞快地看了看天色,萧琅笑道:“时间过得如此快,不知不觉本皇子已经出来大半日了。幸得沈大小姐提醒,就此别过。闫青,我们走。”
原以为他还会盘桓一时半刻,不想他如此爽快,免了她许多口舌。
歆梦心中欢喜,忙起身对着他盈盈一拜,口中道:“恭送八皇子。颂春,送八皇子出庄。”
“本皇子改日再来探望沈大小姐。”他认真看了她一眼,转身跟在了颂春的后面。
他还要来?歆梦直起身子,盯着那如玉树般挺秀的背影失了神。
“大小姐,大小姐……”颂春送了八皇子主仆出庄,回来看到歆梦还站在树下,眼睛发直,盯着某处一动不动,连忙伸手过去在她眼前摇晃了几下。
“颂春,跟我说说二小姐这几天的情况。”歆梦突然开口,挥开颂春烦人的手,前一刻还呆怔着的双眸瞬间神采奕奕。
“啊?”颂春吓了一跳,先吁了一口气,想了想,禀道:“是,大小姐。这几天二小姐都在府里待着,没有出过门。不过,自琼华院的丫鬟红莲去了一趟白姨娘的院子之后,白姨娘的丫鬟抱月每天都往琼华院送一次汤药。奴婢打听过了,据说二小姐夜里睡得不好,经常做恶梦,白姨娘亲手煲了安神汤。”
她那个庶妹睡得不好,做恶梦,是因为林仙儿送的香囊吗?
如果香囊的作用只是影响睡眠质量,那么梁秀玉被送出京城的事情怎么解释?
借着正隆的皇恩,梁允要让女儿攀上七皇子这棵大树并非太难的事。除非,梁允有不得不送梁秀玉离开的充分理由。
能让梁允放弃成为皇亲国戚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一连串的疑问让歆梦陷入了沉思,她的心思转了又转,始终不得其解,良久方又问道:“白姨娘为二小姐煲安神汤这件事,夫人知道吗?”
“两个院子都没有派人去禀报夫人,夫人应该是不知道的。”颂春忙答道,随即被歆梦脸上的冷意吓得缩了缩脖子,脑子里蹦出一个荒唐的念头——大小姐想杀人了!
她们母女俩也不先掂掂自己的斤两,真把自己当将军府的主母和嫡小姐了。
歆梦不由地一阵心烦,蓦地想起自己那几天不见踪影的舅舅。准备药材也不至于完全音讯全无吧,让她一个人在这庄子上虚度时光,放任白姨娘母女在将军府里蹦跶。
好在母亲不是一个软弱的人,不会让她放心不下。
“你去看看迎夏醒了没有。若是没醒,你留下照顾她。”
打发了颂春,歆梦端起桌上的残茶,抿了一小口。已是初夏时分,茶水咽下时她却觉得一阵刺骨的凉意沁入心扉。
一炷香之后,她打定了主意,在庄子上再等两天。如果两天后赵霖还不出现,她就打道回府去。等赵霖找齐了药材,她再来庄子上住就是了。
结果,赵霖真的没有出现!
歆梦不想再浪费时间,一面写了书信让一个家丁送回将军府呈给赵丹娥,派马车过来接她回府,一面让颂春和迎夏立即收拾行装,等马车一到,即刻启程。
不想家丁回来时,非但没有马车,还带来赵丹娥的书信。信中让歆梦稍安勿躁,在庄子上多住几日,权当散心。等丞相府举办流水宴的前一日,再派马车来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