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已经觉得很对不起杨达远,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坦诚。
“我以为,你要是离开,一定会去联成,怎么会是鼎泰?”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悦,一如既往忧心忡忡地问,这很好地冲淡了她心中的忧虑,杨达远的超然让她既欣喜又内疚,现在这样的情况,她甚至都无法解释自己打算离开并不是因为不满现状,而是另有所图,只能一笑而过。
恰好街坊有个案子非得指定她来接,这事儿也就就此打住,她只想腾出手来就直接去有仪应聘,做个导购小姐也同样能慢慢了解情况。
其实那案件并不复杂,街尾倪大嫂的丈夫志强去年的时候从一个老板手里转包了一部分的楼盘工程,上个礼拜因为意外触电事故死了,简单明了的情况,楼盘的承建商在建工地出现安全隐患致人死亡,除了应该赔偿倪大嫂损失之外,还应该将志强先期垫付的几百万材料费和工人薪金支付清楚,对方相当无耻,别说赔偿,该给的材料费和工人薪金闭口不提,就连之前志强交的工程质量保证金也不退还。
无奈遇到了无赖,法院判决已下,胜诉了,可对方横竖就是撒泼耍赖不肯拿出钱来,申请强制执行,居然已经将名下资产全转到了他老婆和女儿名下,名头上只有一个空头公司。
这事儿必须管到底,志强就是无忧律师楼办公地点的房东,娇娇姐说,从无忧搬进来之后就一直没有加过租,延迟交租从不必开口,在收入青黄不接的时候,甚至不要房租,这个仗义的房东原本也算是小康之家,谁想志强遇到意外之后,濒临破产。
接手这项工程之后,志强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但不足以成事,借遍了亲戚朋友不说,还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全抵押给了银行,现在人出事了,对方欺负倪大嫂孤儿寡母,打算将这些钱都隐去不谈。
拿出去的钱拿不回来,可欠了别人的材料费、工钱、银行利息一起涌上来,就连杨达远打算卖掉房子帮忙也只是杯水车薪。如果再解决不了这件事,无忧搬家都是小事,倪大嫂和孩子们就得流落街头。
偏偏这又不是个能立刻就解决的问题,法律太过斯文,遇到这种流氓也软弱无力,事件陷入胶着之后,整个无忧都行动起来,有律师团队就是不一样,人人都可以提供方案。
这头他们还在想办法,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那头倪大嫂心灰意冷,偷偷揣了匕首去找那个老板,往人家身上扎了两个窟窿,锒铛入狱。
这就是作为律师最悲哀的事,公道昭然,但事实无转圜,弱者最后选择最可悲的方法抗议,当时痛快,留下一个无法收拾的残局,让一个十六岁,一个八岁的孩子面对。
首当其冲得先处理倪大嫂的伤人案,按照检方的文件,认定她是谋杀未遂,这样一来,量刑就可怕了。
她找过办理这件事的检察官,对方只说了八个字,“其情可悯,其行当诛”,还告诉她,不理性的讨薪现在是整治重点,倪大嫂的行为也算是顶风作案,所以被重判的可能性也很高。
硬着头皮去找郑可军,本以为至少能得到些意见,这才听说,他已经调离检察院,去了一个政府部门任职一把手。
更为让人胆战心惊的消息还在后面,她所认识的检察院院长食物中毒去世了,之前郑可军手下的几个工作人员,有两个出差的时候遇到车祸,人当场就死了,另外几个和郑可军一样,都离开了检察官队伍,现在办公室里的人,全是生面孔。
有些事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敢想,真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的人生就彻底颠覆了。
本想给郑可军打个电话的,但想到李小禾放还怀着孕,便也就自然打消了这个念头。
所有人都焦头烂额,好在富哥想到个歪主意,找人勾引那老板的老婆和女儿,女人一旦陷入了疯狂的爱情,所有的智商都会为零,女儿被骗私奔之后,老婆的事也爆出来。
无耻之徒总有狡兔三窟,为了避免自己的财产便宜了其他的男人,老板当机立断,将女人们名下的东西又全过在了自己名下,她趁机入禀法院,很快便强制执行成功,那老板硬是一声不吭,比起倪大嫂的这几百万“小钱”,一辈子的积蓄才是大问题。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只能说是一出谁都不想见的悲剧。
所有的事都告一个段落,她找来郑可茵询问详细的情况,郑可茵比她更为消息闭塞,居然毫不知情,听到自己的哥哥换了工作,惊诧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只知道郑可军按照李小禾的意思搬出去夫妻同住了,苏北和郑永虽然颇有微词,但也没什么可说的,轰轰烈烈的换房行动之后,苏北和郑永买房的热情还没退去,每天最大的消遣就是去不管哪个房子的售楼部待着。
她没把担心告诉郑可茵,自我安慰也不过凭空臆测而已,未必就能当真,再说,以她对郑可军的了解,他是个坦荡的君子,绝不是个猥琐的小人,那么做,大概是为爱情妥协吧。
一场拉扯的官司终结,整个人都虚脱了,不知道什么原因,感觉比平日里更疲累,喝了庆功酒,她一觉睡到大天亮,连个梦都没做,第二天一大早起床,接到鼎泰那边打来的电话。
通知她下个月一号去报到。
这大律师楼就是不一样,行事都带着几分不合常理的难解,要么就是拦路虎咬人无限度刁难打击,要么就是大门中开,连面试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