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彦拿出了监控录像截图指给她看,父亲上了一辆白色的破面包车便是最后出现的画面,这是之前警方都没有找到的,他还提及,海关没有父亲的出境记录,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表情很凝重。
她的心一下子就乱了,接触了那么多的刑事案件,这代表什么,她心里很清楚,忽然有点儿感激梁子彦,依他黑白分明、简单粗暴的个性,没有第一时间把推测说出来,算是天大的柔情了。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他最后说了一句便再没往下说,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已上了夹板,一边是浓烈的渴望,天真地相信,另外一边是事实面前的无力和挫败,不见血,却已是体无完肤,这一刻,她宁愿父亲真的卷款逃走了,也不愿意相信事实指向的死亡。
你说一个万事讲究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父亲,怎么会坐心甘情愿坐上一辆破得车身都满是锈迹的面包车呢?
这事越来越复杂,而她的能力也越来越苍白,想到能力,她扫眼看了一下梁子彦,他平静地走在旁边,肩背宽厚,这家伙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就完成了她别说半年,只怕半生也做不到的事,父亲最后的行踪摸得清清楚楚,吴书纯那边也说得干干脆脆,雷厉风行又不拖泥带水。
她舔了舔干涩地嘴唇,直勾勾地看着他,心里莫名生出自重生以来最可怕的依赖感,若是以身相许,是否能得到他的鼎力相助?
当梁子彦用极为冷淡地语气询问她看着自己干什么,这个念头很快就烟消云散了,女人用身体能换来什么呢?答案她又不是不知道。
两个人默默走到路口,她停住脚步,有些尴尬地问:“你。”
“什么?”他将手插在裤兜里。
“要不要去看看吴书纯,她现在躺在医院里。”没好直接说为他自杀了,他看起来却了若指掌,淡淡地说,“这事儿和你没关系,你快回去!”
一辆灰扑扑的白色汉兰达骤地停在路边,车窗打开,坐在副驾驶上的人声音不大,却充满威严,斥道:“你又在这里干什么?”
梁子彦转过头去,盯着里面。
“我说的话不好使是不是?”里面的声音里盛满怒。
隔着厚厚的黑色防晒膜,她看不清里面的男人是谁,但声音沙哑沧桑,不带一丝温度。
“罚操场十圈儿!”对方扔下简单一句话,立刻关上玻璃,开走了。
梁子彦扫了她一眼:“快回去!”
立正站好,转身迈着大步子往前跑。
一头雾水的她站在路边,有些无助,这地方远离城区,很少能打车,刚好手机没了电,正心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车子,武云跑过来,笑道:“大嫂,你以后别到这里来了。”
她绷了一下,忙问:“是不是给你们惹麻烦了?”
“老大说队长是过不了美人关的狗熊,亲自罚他加操呢!”武云软软一笑。
她这不是恩将仇报了,他帮忙打听父亲的下落,她却害他被体罚,想想不对,便转身往回走,这是不是不讲道理?
武云吓得面如土色,上前来拉住她劝了半天,有一句话让她动容,武云说得对,她如果去找人理论,那人只会加倍体罚梁子彦。
她有些发晕,回到事务所,勉强吃了些饼干,便开始写文书、见委托人,一直忙到晚上八点多,路过花店的时候,忽然就想起躺在医院里的吴书纯来。
她可以理解梁子彦不愿意去看吴书纯,一旦他去了,之前所有的绝情就都白做了,这看似不近人情,但实则却是为吴书纯好。
想来最大的坏人应该是自己,如果没有她戳破这层纸,就算梁子彦不知情,两人也还能保持平衡的友情,虽偏向爱情的可能性极低,但却也至少是朋友,现在这样子,只怕是朋友都做不成了。
知道吴书纯追求品质,享受生活,所以她买了店里最精致的花,花掉她两个礼拜的中餐费,去到医院的时候,杨达远破天荒不在房间里,吴书纯看到她很诧异,她将花放在桌上,走过去问吴书纯有没有吃晚饭。
本想做得自然,就像和郑可茵对话一样,但结果却是更加尴尬,吴书纯显然不高兴看到她,又不好开口赶她走,就淡淡的,也不多说。
她见无地容身,只有告辞。
杨宁远在路上遇到她,便神秘兮兮地说,让她安慰安慰杨达远,并指给她看楼梯间。
杨达远一个人靠在窗边流眼泪,见她进来也不掩饰,焦灼地说:“怎么样,你怎么没把他带来?”
她没来得及解释,杨达远又自顾自地说:“这是为难你,书纯和子彦都不是好相处的人。”
尴尬咧嘴一笑,她问:“为什么哭?”
他用她递过来的纸巾拼命吹着气,喃喃地说:“书纯可能生病了,很重。”
检查手骨的时候,大夫看到她rǔ_fáng上有阴影,初步怀疑是乳腺肿瘤,至于恶性还是良性,有待检查。
事儿都堆在一起了,梁子彦这个坏人是越做越彻底了。
杨达远最担心的还是吴书纯的无法接受,因为杨宁远说了,这个程度的肿瘤,不管是良性还是恶性,都得做手术摘除。
刚刚被人甩,现在又要失去一边rǔ_fáng,她心里塞得不行。
杨达远费尽辛苦也找不到他,电话不接,家里不在,去了单位,人家说他出差去了,问去哪儿出差,说是秘密,杨达远一个人揣着愤恨,埋怨他无情。
她偷偷打过武云的电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