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大帮人中,有三夫人四夫人,所有在家的,几乎都来了,却是没有顾汐语的。
如果这时候顾汐语也在迎出来的这一众人群里,如果她唯唯诺诺可怜兮兮地在等待着自己的责罚,如果她知道自己的错,如果她像一只蝼蚁一般仰望着这个天神一样的父亲。
顾柏杨的怒气或者会消去一些,会耐下性子问一下,到底有什么内情。
可是,顾汐语没有,她没有出现。
顾柏杨本来在玉观公子的话中消弥了一些的怒气,顿时又高涨起来。孙芳玥和顾桓顾妙珠顾颖珠以及孙氏兄妹的存在,竟然都没有入他的眼中。
他眼中只有杀气,那种想把顾汐语剁了的杀气。
在这样的凛凛杀气之下,大家都有些发怔,连见礼都忘了,孙氏兄妹早见机地后退几步,顾妙珠站在原地,面上表情不辨,顾桓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赵琴心死死拉住。
四夫人王秋月只是站在一边,由秋蝉扶着,好像不属于这个家的人,对顾柏杨的怒火,既不上前,也不关心。
顾柏杨在问顾汐语在哪里,看向孙芳玥的目光之中,透出的那股杀气,既让她心惊,又让她心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孙芳玥却有些不安起来。
顾汐语一直没有出来,先前珊瑚来报,说是小姐还没起床。
她并没有当一回事,只在心中冷笑,为着这么个不知轻重的草包,可是,就算这草包再不知轻重,睡到这日上三竿,辰时末刻了,也该起床了。
可她为什么还没有动静?若是她在这里,孙芳玥相信,以侯爷这时候的怒火,一定是不分青红皂白,一剑劈了她。
但是她不在。
她为什么不在?如果仅仅只是赖床不起,孙芳玥会很开心;可如果不是呢?
孙芳玥无意中一侧头,便看见孙文慧和顾颖珠的眼光交错之中似乎在传达一些什么,那不仅仅是幸灾乐祸,不仅仅是看好戏,难道她们知道什么?
孙芳玥这时候来不及问,只是对着顾柏杨软声细语,柔声道:“妾身带侯府众人恭迎侯爷回府,侯爷请息怒,小语不过一时贪睡,你怎地发这么大的火呢?”
王秋月听得一阵冷笑,赵琴心低着头眼里闪过一丝对顾汐语的同情。不过一时贪睡?表面上她是在为顾汐语开脱求情,可是,这话听在顾柏杨的耳中,怕是火上浇油吧?
果然,顾柏杨更加怒了,他怒道:“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只是一时贪睡?我不在家的日子,她就天天睡到这时候不起来?”
“当然不是!”孙芳玥忙道:“侯爷,小语平时还是挺听话的,许是昨夜知道侯爷要回来,太过兴奋睡不着,今天才会睡过头!”
顾柏杨怒火高炽,咬牙道:“这畜生,你不用替她说好话了,我看,她就是活得不耐烦了。”说着,腰下的剑刷地就拔了出来,也不顾这一干迎接人等,就往春霖院冲。
孙芳玥惊道:“侯爷,您这是要干什么?”
顾柏杨重重哼道:“我去杀了这丢人现眼的畜生!”
他一口一个畜生,叫得孙芳玥心花怒放,表面上却是花容失色,拉住他道:“侯爷,不能,不能啊,小语是姐姐留下的唯一的孩子,就算她有千错万错,你也不能杀她呀!”
顾柏杨只稍稍一挣,就把她的手挣脱开来,他手中剑一划,指着孙芳玥,气急败坏地道:“慈母多败儿,你怜她从小失去母亲,对她百依百顺,她却不知好歹,越来越离谱,越来越过份,这次,这次竟然还做下这样的事,你还要为她求情?走开!”
孙芳玥一脸哀切地叫道:“老爷!小语自小失去母亲,我对她再好,那也是应该的。侯爷,你不能杀她,不能杀呀!”又冲着旁边的周嬷嬷大声吩咐:“还怔着干什么?快去叫大小姐起床来向侯爷赔罪!”
她要真有心叫顾汐语起床来赔罪,就不会这么大声的吩咐,更不会当着顾柏杨的面这样吩咐,表面上看她是情急失态,可是落在顾柏杨的眼里,就是急于庇护,他冲着周嬷嬷喝道:“站住。我倒要看看,这畜生的心到底怎么长的,现在居然还能睡得着!”
顾妙珠也上前哀哀地道:“爹爹,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我姐姐呀,您消消气,千万别伤害姐姐!”
顾桓一语不发地看着那个暴怒的父亲,又看着一脸哀切的孙芳玥,再看看自己身边紧紧抓住他不让他出头的娘,心中好像堵着什么。他轻声道:“娘,你放开我,我不能让爹真的把妹妹杀了!”
赵琴心不放,道:“桓儿,这不是你能淌的浑水,老爷正在气头上,刀剑无眼啊!”
顾桓急道:“娘,你松手,那是我妹妹……”
赵琴心不但不松手,反倒死死地攥住他。
这边闹成一团,不可开交,那边马车上,冷七掀开车帘,玉观公子秦少游潇洒地下了马车,金衣闪耀,使他显得更加气度不凡。那折扇轻摇,那神采飞扬,那眉目俊雅,那翩翩风度,好一个浊世佳公子。
冷七跳下马车,在后面影子一样相随。
这边顾柏杨仗剑往里冲,孙芳玥似追而非追,神情急而哀切,顾妙珠也是一脸担心,几个夫人面色各异,众多下人噤若寒蝉……
明明是欢迎侯爷回府,变成这样的场面,已经够怪异。
秦少游看得唇角不住上弯,摇着折扇,悠闲快活地道:“京城果然是让人大开眼界的地方,侯爷果然是快意恩仇的真豪杰,威远侯府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