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天漫无目的地走着,蓦然间视线掠过一些熟悉的风景。;他朝外一望,发现自己竟来到了他和水清岚一起住过的那个小区。
自从跟水清岚分开以后,他再没有来过这儿,连从附近经过都没有。
他不明白,今天为什么在没有察觉的情形下来到了这儿。
可能是因为先前跟慕雪霏谈话的时候,提到了水清岚吧。
当然,让覃天吃惊的不是这个,而是他看到了水清岚。
水清岚正在草坪上,由一个平时负责照顾她的高大结实的中年女人搀扶着,在草地上缓慢地行走。
她的轮椅放在离她不远的一棵树荫下,轮椅旁边的一张长椅上,坐着覃世。
覃世和水清岚的事覃天知道,他听姚素素详细讲过。
距离出车祸的时间已经挺久,覃世已经出院了。
听姚素素说,覃世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但是身上的某些功能会受到影响,这对他来说不知道算幸还是不幸。
因为这次的车祸,水清岚彻底原谅了覃世,同意跟他复婚。
真正让覃天吃惊的是,水清岚竟然能够离开轮椅,由人搀扶着走路了。
覃天将车悄悄地停在了路边,停在路边另一辆车的后面,以免被覃世和水清岚发现。
他透过车窗,望着草坪上。
水清岚走得很慢,但步子挺稳当的。她走到草坪中央,停了下来,转过身,慢慢地往回走。
覃世面带微笑看着她,他的笑容很温暖。
覃天从来没有在覃世的脸上见到过那样的表情,他想,覃世现在一定很幸福。
因为水清岚现在背向着他,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他想,覃世能够露出这样温情的笑容,水清岚脸上的表情一定也是开心的。
覃天默默地开了一会,突然捂住了口鼻。
一种不知道是不是该称为感动的东西涌了上来,让他鼻头酸酸的,眼睛也涩涩的很想流泪。
但心头的重压却骤然减轻了。
一直以来,他都对水清岚存有一份愧疚与责任。毕竟她为了他,害自己成了残废。
他抛下她,固然是因为她的欺骗,因为孩子的生父是覃世,但这份愧疚却一直存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法释怀。
如今,水清岚恢复了行动能力,他终于可以放下这份愧疚了。
覃天默默地看了一会,悄悄地驱车离开。
草坪上的水清岚和覃世都没有发现覃天,他们此刻眼里只有彼此。
水清岚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覃世,就好象过去她眼里心里都是覃天一样。
好象过去,在她的眼前和心上都蒙着一层画布,画布上画的是覃天。
而现在,那层画布已经被掀开,让她看到了画布后面的东西。
就在车祸的那一刹那,好象平地起了一阵风,那张画布突然就被掀开了。
她看见了,原来除了覃天,她的心里还存着一个人,那个人就是覃世。
覃世早在她未曾察觉的时候就走进了她的心里,他是那样强势地闯入她心中,给她留下了创伤,带给她强烈的伤痛和厌憎。
所以,她从来不知道,她对覃世还能有着另外一种感情。
或许是因为他后来的改变,或许是因为他的两次舍生相救,彻底改变了她对他的印象。
过去的那些创伤,仿佛成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跟她闹的一个恶作剧。
水清岚望着覃世脸上温情的微笑,也不由得笑了。
如今的覃世,象是脱胎换骨了一般,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身上的暴戾之气尽去,而多了许多过去极少见到的温和与柔情。
水清岚朝他一步一步走过去。
阳光灿烂,青草和树叶散发着芳香,令人心醉。
而在这迷人的光影中,这些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一幕幕呈现在眼前。
车祸发生后,水清岚一直守候在手术室门外。姚素素劝了她好几次,让她去休息一会,她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等了好久,覃世才被人从手术室内推出来。
他还没有从麻醉中醒来,躺在活动病床上,两眼紧闭着。
水清岚从来没有见过他这般无助的,任人摆布的样子,而他落到这一步,全是为了她。
她不由得热泪盈眶。
她拦住医生问:“医生,他怎么样?有没有危险?”
医生告诉她:“还需要观察,从各方面数据来看,他保住性命的可能性比较大,但身体的某些功能不好说。”
医生简要说完,让护士把覃世推进了重症护理病房。
重症护理病房按说水清岚是不能进去的,不过在她的请求下,姚素素想了点办法,院方最终还是同意她进去了。
水清岚守在覃世身边,看着插在他身上的那些管子,看着各种仪表上跳动的数字。
她想,如果不是因为她,现在躺在这儿受罪的人可能就是她,而不是覃世了。
医生说,他的身体某些功能会受到影响,会是什么影响呢?
水清岚惊恐地想,会不会是跟她一样,腿脚不方便行走?
她无法想象两个人都坐着轮椅的情形。
那一刻,好象有什么强大的力量在身体内复苏,水清岚突然有了强烈的想要站起来,自由行走的愿望。
她要站起来,要用自己的两条腿走路,她和覃世之间,至少要有一个人的腿是健康的。
她想起了她的主治医生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他说,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