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飞忙正襟危坐、屏气细听,却见崔磊指着他的酒杯挤眉弄眼,无奈之下,只得苦笑一声,饮尽了杯中酒:“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吊人胃口了?”
“是大哥太过严肃了。”崔磊一咧嘴,掰着手指道,“先是郭杲扶正殿帅之职,大哥与梁昱分别晋位豹卫和龙师将军,随后圣上又降旨吴曦、史弥远等人官升sān_jí,留原任待补,就连鲁司祚也官升一级,追封鲁不凡为游击将军。”
听到鲁不凡也得到追认,李仲飞略感慰藉,笑道:“圣上知恩图报,此举大快人心,不知还有谁得到了封赏?”
“还有很多,但凡有功之臣大多升迁。”崔磊咂咂嘴,伸手取过酒坛道,“但小弟想说的并非这些,大哥不知,有一人劳苦功高,为平李党出生入死,到头来却毫无赏赐。”
李仲飞眉头微皱,不由想起紫英那满是愤懑的面孔:“难道是玉笏门……”
话未说完,崔磊已摇着头道:“大哥莫要猜了,纵使你想破了脑袋也绝不会想到此人身上。”
李仲飞心中更奇,急声道:“究竟是谁受此不公?”
崔磊为二人斟满酒,缓缓道:“知阁门事韩侂胄韩大人。”
“什么?”李仲飞愣了愣,拍案怒道,“不可能!韩大人居功至伟,说句实在话,若没有他,便不会有当今圣上!圣上为何……”
“有些事,纵然贵为天子也无可奈何啊。”崔磊长长叹了口气,仰脖又干一杯。
李仲飞听出话外之音,低吼道:“不是圣上?那是谁?谁人敢如此悖逆妄为,做出这等人神共愤之举,欲置圣上于不仁不义之地?”
“你先别急,”崔磊摆摆手,示意李仲飞稍安勿躁,“上个月留正受劾罢相,被贬为观文殿大学士,判建康府,圣上随即正式任命赵汝愚为右丞相,总揽军政大权。”
李仲飞虽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岔开了话题,但仍强捺怒火,顺着他的意思道:“留正在危难时刻弃圣上于不顾,圣上罢他相位本在情理之中。赵大人依定策从龙之功亦属实至名归,接任丞相之职还是韩大人向圣上举荐的,这些我都有所耳闻,但与韩大人封赏与否何干?难道是留正在背后报复?”
“不……”崔磊刚开口便忽然收住了话头,小声道,“有人来了!”
李仲飞也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忙低下头佯作吃菜。
房门响动,进来的是丐帮临安分舵舵主卢建章。李仲飞朝他身后瞧了瞧,见并没有跟着旁人,起身笑道:“原来是卢舵主,快请坐。”
“谢李长老,”卢建章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下,抱拳道,“没打搅到二位吧?”
“怎么会呢,我俩只是许久未见,闲聊了几句。”李仲飞笑道,“卢舵主是自己来的,还是与朋友一起?”
卢建章一怔,扭脸看向崔磊,崔磊忙道:“大哥有所不知,如今的金玉兰阁用得乃是醉云居的班底,卢舵主已做了此处的大掌柜。”
“原来如此,”李仲飞恍然大悟,抚掌道,“神劲军与丐帮本就兄弟,合在一起也好办事。”
崔磊笑了笑却没吱声,李仲飞与卢建章对饮数杯也没了下文,卢建章察言观色,有些不悦道:“属下过来只是同李长老见个面,既然二位有事相商,在下就先行告辞了。”说罢,起身就要离去。
李仲飞之所以没继续说下去,只因不知道当着卢建章谈论韩侂胄的事是否妥当,此时见卢建章如此,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忙摆手道:“卢舵主莫误会,方才在下与崔兄弟正说到张帮主来京,只顾着思虑该不该前去相见,不想冷落了卢舵主,还望见谅。”
卢建章这才脸色稍缓,回身坐下道:“帮主确实来过京城,不过早在数日前便又返回了翠青山。帮主此来,一为了向圣上献俘,二是接受朝廷任命。”
“哦?”李仲飞好奇心起,下意识地去摸酒坛。卢建章抢先一步将酒坛抓在手里,为三人倒满酒,得意道:“隆兴城城破之日,叛将卢侃见增援无望,又自知守不住抚州城,便想弃城而逃,刚至崇仁山下便中了本帮岭南分舵的埋伏。”
李仲飞喜道:“冯兴?”
“李长老认识冯舵主?”卢建章愣了愣,了然道,“哦,是了,李长老在五毒教数月,想必与冯舵主多有接触。”
他顿了顿道:“帮主正是与冯舵主一起设下的埋伏。生擒卢侃后,帮主立刻北上报捷,与半路接到帮中飞鸽传书,得知圣上已封本帮为‘天下第一帮’了!”
“太好了,丐帮有此殊荣,实乃实至名归啊!”李仲飞忍不住一口将酒喝干,击节赞叹。
崔磊脸上抹过一丝不自然,在旁淡淡道:“不止如此,圣上还将江北诸州的官盐悉数交给了丐帮,如今的丐帮可谓是富得流油哩。”
“卢舵主刚刚说的朝廷任命,便是指官盐专营?”李仲飞笑道,“如此一来,看那盐帮还有没有底气再寻丐帮的麻烦。”
卢建章轻蔑地一撇嘴道:“风声刚传出时,盐帮便派人赶往翠青山赔罪,自愿将盐帮在江南的生意让出四成给本帮。哼,可笑事到如今刘志真还不自量力,若非高长老顾念旧情,单凭去年企图破坏祭奠大典一事,本帮便可借机灭了他们!用得着他们想让?”
他说的眉飞色舞、口沫横飞,丝毫没留意到崔磊愈发阴沉的脸色。待他说完喝酒的间隙,崔磊终于隐忍不住,重重哼道:“卢舵主口气未免太大了些吧?盐帮立帮数百年,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