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更大了,
嗷嗷嚎叫着从门缝、窗缝拼命挤进房中。
烛光摇曳,
赵汝愚略显消瘦的脸上满是凝重,一如他同样凝重的心思。
既然乱相再生,既然有人想在背后推波助澜,既然息事宁人无法挽回,为了大宋,为了他心中的将来,那就放手一搏吧!
他深吸口气,用一种近乎生硬的语气对李仲飞道:“李将军,这意味着从今以后,豹卫便成了京营之中人数最多、装备最精良、圣上最为器重的一支军队!将来世人再提起京营,就要称作‘豹虎龙蛟’了。”
“乖乖,”李仲飞只觉头上像被罩上了一个重逾千斤的铁帽子,他使劲挠了挠头道,“如此重任,在下怎能承担得起?”
“你必须承担!除非你愿意看到无数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赵汝愚突然后退一步,冲着李仲飞长揖到地,吓得李仲飞噌的窜至一旁,手足无措。
彭龟年见状,大笑道:“太好了,子直兄终于开窍了!李将军掌握了豹卫,便掌握了京城最重要的力量,有豹卫坐镇,那些宵小做起坏事来也要有所顾虑。李将军,你千万休要推辞才是。”
“这……这……在下……”李仲飞终于明白了赵汝愚的手掌为何那般沉重,这位当朝宰相无疑将他从一个甩手将军直接推到了权力争夺的风口浪尖!
答应,还是拒绝,他茫然了。
赵汝愚显然不打算留给他犹豫的时间,上前握紧他的手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明日赵某便奏明圣上,请小友赶赴天目山操练新军。”
“天目山?”李仲飞奇道,“那里有什么新军?”
赵汝愚拉着他坐回座位,道:“就是新整合的豹卫,前几日飞虎军已至天目山中军大寨。”
“飞虎军不是辛大人的私军吗?”李仲飞怔了怔,看向朱熹,“既然飞虎军来了,难道圣上有意调辛大人入京?”
朱熹微笑抚须道:“应该与幼安无关。辛幼安成也飞虎败也飞虎,如今的飞虎军应该改姓李咯。”
彭龟年喜道:“元晦兄也同意让李将军去了?”
见朱熹点头,李仲飞急道:“先生的安危怎么办?这个节骨眼学生怎能离开?”
“去吧,”朱熹笑声中带有一丝决绝,“有你领军在外,我等说话也有些底气。老夫想明白了,若想成就一番事业,若想匡扶大宋,必须先要除去朝中奸佞!胜利不是别人给的,是要靠自己争取!”
“先生口中的奸佞不会就是韩大人吧?”李仲飞神色黯淡,苦笑着咂了咂嘴。
别看彭龟年等人言辞凿凿,他仍不相信韩侂胄真如他们口中所说的那般不堪,也许正应了彭龟年的那句话,权力之争,人无好坏。
朱熹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无声地叹了口气。赵汝愚心有所悟,忙举杯道:“韩大人是正是邪,我等不便妄下定论。来日方长,请小友自己甄别吧。”
李仲飞点点头,也端起了酒杯。
彭龟年同样举杯,笑着冲朱熹做了个请的手势,却见朱熹从怀里掏出了一物,竟是玉笏令,不由惊道:“此物怎会在元晦兄手中?”
“圣上托韩大人送还老夫的。”朱熹轻轻擦拭着玉笏令,动作缓慢而又小心,仿佛力道稍稍大些,玉笏令便会化为齑粉。
良久,他才咬了咬牙,郑重其事的将玉笏令交到李仲飞手中,李仲飞哪里肯接?摇着头想将玉笏令推回去:“学生并非玉笏门人,怎敢执此令牌?”
赵汝愚也道:“元晦兄收回此令已欠斟酌,交于小友保管更是不妥。圣上此举难保没有试探之意,以小弟之见,元晦兄应当找机会当面献给圣上,以安圣心。”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朱熹叹道,“有仲飞殿后,你我方能勇往直前。万一水火不容之时,仲飞也可以用此令聚拢玉笏门人,不至于被对方分化瓦解、溃不成军。”
赵汝愚还想再劝,却被彭龟年摆手制止。彭龟年意味深长地看了朱熹一眼,沉声道:“此事可以以后再议,咱们还是先来商议一下,明日如何向圣上提及李将军上任之事吧。”
“也好,”朱熹重新收起玉笏令,清了清嗓子道,“明日早朝……”
月隐星消,晨光乍现。
第二天一早,朱熹按照约定,带着连夜写好的奏折上朝去了,准备与赵汝愚等人联名推荐李仲飞负责操练新组建后的豹卫。正午时分,春禄便亲自来朱府传旨,令李仲飞即刻前往枢密院报道,两日后必须赶赴天目山中军大寨,接管豹卫新军。
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令李仲飞窃喜不已。从这件事上至少能看出朱熹等人在圣上面前依旧分量甚重,甚至让他感觉昨日的担心有些过于杞人忧天了。然而春禄宣旨完毕后的一句话,却将李仲飞的喜悦之情打击的支离破碎。
李仲飞山呼万岁,叩谢圣恩,春禄将圣旨交到他手中时,故意用圣旨轻轻在他掌心敲了两下,小声道:“李将军,切莫辜负了韩大人的一片苦心啊!这份差事,可是韩大人请五卫诸将联名上札子保举的。”
李仲飞一愣,竟忘了从地上爬起来,扎着双手道:“什么?韩大人?”
“正是。”春禄扶起李仲飞,掰着手指道,“今日早朝初开,便由殿前都指挥使郭元帅上札为将军请命。札上除了郭元帅的名字,还有马军侍卫亲军都指挥使梁昱,步军侍卫亲军都指挥使鲁司祚,豹卫副都指挥使程涛,临安水师都指挥使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