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东阳在就好了。
可是如果他在,大概又会血流成河吧?他那种勇往无前从不惧死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她选择去逃命呢?对他来说,那是莫大的屈辱吧。
永乐咬了咬牙,再一次卯足了力气发足狂奔,却在跳跃屋顶的时候,不小心踉跄了一下,跪倒在了坚硬地瓦片之上,收势不住地往下滑。她吃力地攀住了翘起的房屋菱角,刚要重新爬起身来,就见眼前轻轻伸过来了一只手。
那只手修长漂亮,像是上好的白色瓷器一般,在金色的阳光之下呈半透明。红色的阔袖流泻而下,在风中荡起优美的弧度,像是竹林间静静流淌的泉水,霎时让她安静了下来。
永乐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抬眸望去,直直撞入了那双幽黑深邃的眼眸之中。她在他的眼眸中找到了自己的身影,狼狈又呆傻,他一定会更加嫌弃自己“愚不可及”吧!
“东阳……你……”
永乐呆呆愣愣的,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声音低沉冷淡:“还趴在那里做什么?”
“东阳……你没事?”
“我当然没事。”东阳唇边扯起了一抹冷意,“还不起来?”
“哦,知道了!”
永乐的心底里顿时涌出了狂喜之情,连带着眼角眉梢都洋溢起了喜悦,她将手递到了他的手里,下一刻就被大力拉了起来。
短短时间之内,官兵们也爬上了屋顶,拿着武器正朝两人逼近。在地上的官兵拉弓上弦,瞄准了他们,直待头目一声令下,就要将他们两人射成刺猬。
永乐下意识收拢手指,才发现还没有松开他的手,直接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冰冰凉凉的,在这炽热烦闷的天气里,透过手指间径直凉入了她的心里。
永乐浑身一僵,东阳已经半揽着她腾空而起,底下的一切迅速化为残影,从她的视线里渐渐褪却消弭。
“你……你那天是怎么逃……出来的?”永乐咽了口口水,问道:“我明明看见……”
“我杀了他们三个人,毁了四把灵器。只是我的损伤也大,就没有立刻回来寻你。今天还好来得及时。”
“……不过那天……真的好险。”
永乐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又抬起眼睛去看他。
他的侧脸线条坚毅流畅,犹若鬼斧神工,三千墨发在风中飘散,她的视线顺着那发丝蔓延到了尽头,那是一个瑰丽到残酷的美梦。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着你吗?明明没有契约。”
“不知道。”
“那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
“不知道。”
“唉。”东阳长长叹息了一声,冷冷地勾起了唇角,直接在半空中停了下来,不耐烦地说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随着这句话音的落下,周围骤然陷入了无尽的黑暗,蓝天、树木、房屋还有人群皆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置身于一片死寂之中,天地间空旷得只剩下她的呼吸声。她睁大眼睛盯着眼前那红衣墨发的男子,浑身抑制不住地战栗了起来——因为恐惧,也因为愤怒。
“因为你不是东阳。”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垂落在袖中的右手暗自握紧了匕首,却在还没有任何动作之前,变得彻底僵硬。
他半揽住她肩头的那只手上凭空出现了一把小刀,冰冷渗人的刀锋轻轻贴在她的颈脖之上,周围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寒毛都竖了起来。
永乐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她看见东阳的那张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近乎诡异地笑意。
下一刻,那锋利的小刀毫不留情地切开了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