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璐讲完学校里的大事小事,想想后还是抱怨了句:“可惜还是国内好吃的东西多……”
一下就暴露了小性子。
容北昭仍注视着那咖啡厅,临街的墙壁被玻璃取代,又是晚间,光线并不好,但她还是能清晰的勾勒出此刻薛岚面上带了点无奈,又夹杂着担忧的神情。
这就是她宠了那么多年的小情人。
耳边是女儿愈发轻轻软软的撒娇,说到前几天忍不住买了火锅料,在宿舍里煮,飘出的香味引得许多同学过来一起蹭食。语气是轻松的愉快的,容北昭再次肯定,自己近些年做出的最正确决定就是将米璐送走。
虽说也有恨铁不成钢的时候,但某些瞬间,容北昭依然觉得,米璐如果能一直这样开心下去就好。
“可惜没想到最后会来那么多人,我都没吃几口。”米璐叹口气,突然想起自己说的开心,可母亲已经很久没有接话,不由提醒:“妈?你还在听吗?”
容北昭克制着语气,极力不让米璐听出自己此刻的怒气:“这边临时来了点事情,你也快上课了吧?”
米璐“啊”了声:“国内都很晚了吧?妈你也别太拼了……”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米璐其实很想问一句,家里的情况究竟怎么样。越哥哥他们现在如何。
但毕竟开不了口。
两年前她问容越,是否一切就要开始。
容越说是。
她听过就哭,眼泪根本止不住。哭过之后,仿佛看开什么,安安静静的遵从母亲的安排,从窝在家中不露面到之后出国。
就算知道更详细的事,也不过是让自己更伤心难过一些罢了。
是以每当思绪冒到这方面的苗头,米璐都会快速将其掐断,强迫自己去看课本看电影看别的什么。
容北昭按下挂断键时,神情隐隐带了几分扭曲。
薛岚,好一个薛岚!
到了此刻,她反倒是平静下来。手原本已经搭在门把手上,如果不是方才在顾及电话那头的米璐,此刻,容北昭大概已在咖啡厅中扇过薛岚几个巴掌。
她瞥一眼电话,脑中快速过着米璐昔日的一颦一笑,借此盖过薛岚和容非可恶的脸。
深呼吸了数次后,容北昭终于渐渐放松身体,靠在座椅上,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并在一处,点了点额角,对司机道:“开车吧。”
当年她能救薛岚一次,现在,也能让他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容北昭蓦地想到了什么,眼睛微微眯起。
沈流彦松松领带,将公文包递给林青,侧身时顺便低声道:“你先走,叫司机送你回去。”
林青:“……好。”
眼前这一幕,未免太过熟悉。
同样是停车场,同样是竞标结束。林青看着不远处靠在车上的容越,对方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桃花眼弯了弯,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自从知晓了这层关系,容越像是越来越不避讳他在场。
甚至,林青偶尔觉得,对方面对自己时,总会透出若有若无的敌意。但一旦转眼面对沈流彦,又会将一切收敛,各样正经的不正经的都信手拈来。
再想想,林青也有些悟,谁让他是待在沈流彦身边时间最长的人。
他也算看出几分门道。关于自家上司兼好友与容越之间的关系,那样微妙的,有种说不出的张力的暧昧,实在挺一言难尽。
林青依言离开,临走前还是不太放心的开了个玩笑:“不会过几天就在报纸上看到沈氏总裁出柜吧?”
沈流彦笑了声,没有直面回答,只是轻飘飘地说:“想什么呢。”
林青:“咳,别忘了查收邮箱里的东西。”
大概是看容越身上没什么花边新闻可挖,八卦小报的记者慢慢就将容越拉下常客名单。而容越在察觉到这点后,还借向沈流彦邀过功。
结果自然又是来一遍各样情趣。
此外,还要加上见面次数减少、在外时到底还算低调等因素,他们从未被人拍到。
虽说哪怕真有那么一天,两人也有能力将一切压下。但这种麻烦,还是没有最好。
眼看着林青离开,沈流彦终于迈步上前,走到容越身边。对方还是方才的姿态,十分悠闲的望着他。
明明是一身正装,偏偏就能被容越穿出些轻佻不羁的味道,和方才席上的容氏总裁判若两人。
沈流彦抿抿唇,被自己的思绪弄的失笑。他抬手在容越颊侧虚虚的拂过,口中道:“上车说。”
话音落下,便转过身,往另一边副驾处的车门走去。
容越叹道:“流彦,你今天真是冷淡。”
沈流彦侧头看容越:“是吗?”
容越眨了下眼睛,睫毛扇动:“听你的,先上车。”
已经过了寻常晚餐的时间,容越问过沈流彦,得到并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的答案后,沉吟片刻,又问了句:“明早有安排吗?”
沈流彦顿了顿,略一思索:“都是些普通的事,往后推一推也行。”
容越勾起唇角,斜眼看过:“我原本以为,流彦你若生在古代,一定是日日上早朝的君主。”
沈流彦的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语气淡淡的:“容哥哥说笑了,”带了点漫不经心,“再说,哪怕是真的君主,也有封玺的时候。”
一路闲谈,容越手握方向盘,开往郊区。
万家灯火被抛却在身后,窗外路灯绵延的成一道荧光河流。
这晚本该轮沈流彦坐庄,可容越竟这样有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