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跪在地上拿布擦地,本来这拖地的活都是夏永川做的,但是他不在,所以他得自己做,因为很快夏家夫妻就来了。他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时间,不过是七点出头,他却已经拖完了大半间屋子。
昨晚虽然最后是睡了,但却比没睡更糟糕,似乎眼睛一合上,就已经睁开了似的,陆时睡得不好,起床的时候也是浑身酸痛。
卫生做完,他从冰箱里头拿出那个昨晚做的鸭子,热完切好,等待放凉,买回来的河虾去掉虾芒,也就是虾的须子,要洗干净了。再把土豆去皮,和红椒都切成小块。河虾还要用剪子在虾头处剪一刀,把里头黑色的虾脑去掉。虽然那个东西不错,但污染多了吃着就不好。他把这些河虾都处理完,,拿料酒和淀粉裹好下锅炸,只要河虾变色,虾壳发硬就可以出锅了。土豆炸熟捞出,然后将虾合着姜蒜、花椒、八角、葱白爆炒,再依次放入红椒、土豆和河虾,最后加盐撒葱就好。
出锅以后红绿黄三色交错,放在白盘子里头特别的色彩鲜艳,而且那香味都带着麻辣香气,然后拿盖子盖上,怕冷了。
结果陆时还没开始做第二道,门铃就响了。因为是年代比较久远的房子,所以这门铃也是嘶哑的,像是声嘶力竭之后的声音,没来由的让陆时心情更加的郁沉。这个家从没有和人提起过住址,就除了一个杜谨言再没人来过了,这个门铃也从没响过,第一次响起来,却原来是这样的声音。
他一把丢下手里头的东西,就着池子的水洗了手,扒拉了一下因为拖地而凌乱了的头发,步履沉重的走向了大门。
打开门就看到夏家两夫妻站在门口,甚至是夏东海扶着夏竹君。她神色苍白萎顿,眼底一片的青黑,就连往常整整齐齐挽起来的长发此刻也是凌乱的从夹子里头散落出来粘在脸颊旁边,看起来狼狈极了。她正穿着陆时以前给她买的鹅黄色碎花上衣,一旁的夏东海正和曾经陆时梦里一样花白着头发,原本挺拔的身形一夜之间就佝偻了许多。
正如梦见一样。
“夏叔……夏姨……”陆时哑然。
夏竹君一看到陆时,手就攀着铁门的把手,“小时,永川他……他怎么样了……”话才刚说完,她另一只手就捂住了脸,为了遮住脸上滚落的泪珠。
他连忙打开了门,和夏东海一起将夏竹君扶了进来。
“你夏姨她担心了一晚上,没睡,今早爬起来就发了烧,还一大早没吃饭就出发了,小时,你有没有吃的拿一点来。”夏东海一脸担忧,眉头深深的皱着,露出眉心川字纹路。
“有的。”幸好他早上煮了稀粥,就怕他们来的早。陆时看了看钟,差几分钟才八点。要从红乡县赶来,那个路程怎么也需要一个多两个小时,还是有车的,但是那么突然哪来的车,估计也就是蹬车来的,这得多早,陆时已经不愿意去想。
他盛了一碗粥,将盘子里头凉了的酱鸭子还有避风塘虾拿了出来,另外去冰箱里头拿了他自己腌的一罐子萝卜干,估计夏竹君此刻没什么胃口吃油腻的东西。
果然早饭就吃了半碗粥,陆时剥好的虾都没吃两只,只吃了三口萝卜干就说饱了。然后夏东海因为一路蹬车来体力消耗大,吃了快两碗然后就急匆匆的问陆时事情原委。
看着两夫妻急切的神色,陆时平复了许久的心情,然后才慢慢的说,语气里头含着深深地愧疚。
对于他来说,这件事情最大的责任并不是杜谨言,而是他,所以被无形的压力和愧疚压得喘不气来的他,才会如此的身心疲惫。
他看到夏竹君一边听一边流泪,本来她无疑是个坚韧的女人,可是自己唯一的孩子除了天大的事情,她毕竟是个女人。最后她终于止住了,然后说,“我们去看看永川。”
陆时一边把饭和菜装到保温壶里头,旁边的夏竹君看到就开口问,“这是要给永川送去?”
陆时点点头,她眉头一皱又问,“里头没饭吗?”
陆时知道这是她担心了,连忙回答道,“有的,就是不够。”何止是不够,可这话又怎么能说给他们听呢?
陆时本以为到那里以后场面会如何失控,还担心该怎么怎么办,可却发现自己多虑了。原本情绪有些失控的夏竹君在见到不过一天就变得有些憔悴的夏永川以后,反而是冷静了下来。只是问了问他过得好不好。因为昨天陆时就给夏永川带了新的衬衣,否则一身血还不得吓昏了本就绷紧了神经的两夫妻。
一边听着两夫妻久违的各种絮叨,陆时一边拿出还温热的白粥,还有凉置了的酱鸭,以及炒着出来还带温度的避风塘虾,本来还有几道菜的,可惜夏家两夫妻来的太早,还没来得及做,而且又一点胃口都没有。
闻着香味,夏永川终于恢复了一点往日的好动活泼,自从进了这里,就连往日里头浑身都是劲头的人都变的消沉无比。
“好香,才一天没吃,阿时,可想你做的吃的了,在里头根本……”他才说了一半,还是陆时抬头对他使了个眼色,他才消了声,把后半句话吞了下去。
难道要说夏永川在里头有吃跟没吃一样?根本吃不好睡不好,只能趴在那里睡觉?
怎么敢说出来。
看到夏永川至少还能吃的好点,陆时心底里头的愧疚似乎会减轻些许。他好歹还能给夏永川做点吃的,给他改善一下伙食,隔壁那几个听说可是连吃的都没人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