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仪来庄子的时候,带了些衣物和生活用品,还有一些首饰并崔姨娘偷偷塞给得散碎银子。
可她一个被变相撵出来的庶出姑娘,那些眼睛长在头顶的奴才难免会不待见。这一年多的时间,她带来的值钱物件大都“赏”了下去。如今回府,竟然只收拾了一个包袱。
“姑娘不用心疼那些身外之物,只要回府在太太跟前诚心诚意的认错,太太一高兴金银财宝会流水似的赏赐下来。”奶娘跟幼仪挤在马车里,一路之上都在喋喋不休地聒噪着。
一直闭目养神得幼仪突然睁开眼睛,柔声问道:“两位奶哥哥如今做什么呢?”
“额,姑娘怎么突然想起他们两个不成器的东西?”奶娘心下一颤,表情稍微僵硬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没什么。只是奶娘陪着我在这庄子上一年多,月钱被减半,又时常往我身上贴补,难免不能像之前那般照顾家。我记得奶娘家里状况不好,去年还得了孙子吧?”幼仪看着奶娘,眼中一片清明。
奶娘的嘴角略微抽动了一下,干笑着回道:“奴婢再苦再累也无所谓,只要姑娘好好的,奴婢一家子都愿意当牛做马!”
幼仪记得清楚,上一世,自己听了奶娘的话,回去之后跪在太太面前斟茶认错,姿态低到尘埃里。在田庄上这一年多,奶娘让她明白一个道理,掌握她命运的人是太太,惹太太不高兴她就不会有好日子过!她对姨娘和胞弟彻底丢开手,即便是后来自己和姐妹一起掌家,也丝毫不照顾他们,反而还嫌弃他们给自己丢人!
后来,奶娘的大儿子就到府上的回事处当差。那可是个有油水的地方,一般的奴才连边都摸不着。
当时奶娘怎么解释?说是管家看在自己的面子,又收了些好处才把奶哥哥安排进去。
现在想想还真是漏洞百出,自己一个小小的庶女,管家怎么能买自己面子?虽然掌家,可不过是内院琐事,管不到外院去。况且还有其他姐妹一起,每日还要去太太那里请示,根本就没多少实权,倒是得罪了不少人。
其实,只要她能理智冷静的想一想,奶娘身上的可疑之处很多。可她却像鬼迷了眼一般,对奶娘的话深信不疑。
“姑娘?”奶娘看见她眼神迷离,半晌没言语,心里没底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嗯。”幼仪轻哼了一声,“忠心总是好的。”说完又闭上眼睛。
这什么意思?奶娘满心忐忑,不时觑一眼幼仪。她原本以为自己完全拿捏住了小主子,可现如今看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虽然小主子还是凡事让自己做主,但是那眼神,那说话的语气,让她不敢妄动。
别看小主子人小,身上却有震慑人心的力量!
姑娘不会是知道什么了吧?这个念头只在奶娘脑子里闪过就消失了。
姑娘房里的丫头都是她调教出来,两个嬷嬷年事已高早就不管什么事。姑娘一直对她言听计从,特别是在田庄上这一年多,更是多了份相依为命的感情。姑娘肯定不会对自己起疑心,有些反常应该是身体没好利索,而且马上要回府有些紧张罢了。
想到这些,奶娘觉得心里舒坦多了,也闭上眼睛在心里暗暗盘算起来。这一年多在庄子上遭罪,不知道太太要如何补偿自己。正好借机给大儿子谋个好差事,省得大媳妇儿整日嫌弃夫君不能赚钱养家,三天一小吵,五日一大吵,让自己不能安生。
马车进了东城门,沿着城墙一路往南走。都城规划的相当合理,东西、南北两大主干道贯通整个都城,把都城划分为四个区域,东贵西贱,南富北穷。
金府就在东南角一处僻静地方,宅子不算太大,隔着高高的围墙,能隐约瞧见里面绿树掩映的亭台楼阁,倒是透着一股子富贵之气。
都城乃天子脚下,达官贵人数不胜数,能在东南交界处有这么一个宅子实属依赖祖荫。不过说起来,算不得是光彩事。
原来这金家往上数三代出过一位老祖宗,曾经是先祖皇上的奶娘。想当年,先祖皇上一出生就被册封为太子,引来了已经成年的大皇子的不满。
就在先祖皇上八岁的时候,大皇子趁父皇卧病在床发动兵变。当时情况非常危急,是奶娘不顾性命之忧,把太子藏在脏水车中才带出宫门。
奶娘把太子带回自己家中,让太子和自己的大儿子换穿衣裳,带着大儿子四处奔逃。
乱军满城搜索,发现她们二人,当即取了假太子的项上人头。这奶娘命大,千钧一发之际,广陵王带兵赶到救下了她,又火速赶往她家中保护太子。
大皇子发动兵变失败,被乱箭射死,参与者一律株连九族,而护驾有功之臣自然要lùn_gōng行赏。
奶娘保护太子是大功一件,皇上赐了不少金银珠宝,又命她的小儿子入宫伴读。
可惜这金家小儿子天资愚笨,在宫中伴随太子读书,自己却什么都学不会,只落个、端茶倒水。
后来太子登基继承大统,有心提拔金家少爷,可惜他是扶不起来的阿斗。最后皇上只好给了他一个从五品的闲职,保他金家上下衣食无忧。奶娘被放出宫,封了二品的诰命,后半生享尽了荣华富贵。
可惜,金家终究是靠着女人起家,经不起推敲,始终入不了世家的眼。
不过朝中有人好办事,金家靠着些关系开始经商,经过两代积累倒是家财万贯。金家当家人挺有远见,知道想要家族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