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是家生子,若是能为己所用自然是好的。可她心浮气躁以一味想要攀高枝,幼仪有意想要观察考验她一阵,能耐得住守得住的奴婢才堪为大任。看来,夏荷并没有经受得住考验。
“算了,关于夏荷的事以后不用回禀了,随便她吧。”幼仪轻声吩咐下去,冬雪点点头下去了。
幼仪看看时辰,起身进里面去了。老太太那里正打算睡觉,陆嬷嬷刚想要铺被褥。
“还是让我来吧。”幼仪笑着过去,麻利的动手。自从她搬过来住,每日都要亲自侍奉老太太起居,老太太和陆嬷嬷说了几次也无用,又见她干活麻利,而且打水、洗刷这样的粗重活还有丫头、婆子帮忙,所以就由着她去了。
老太太见状笑着说道:“四丫头铺的平整,我躺着舒坦,睡得也香甜。”
“老奴给老太太铺了半辈子的床也没得到这样的赞赏,真是让老奴伤心啊。”陆嬷嬷看见老太太高兴,也在一旁凑趣着。
“陆嬷嬷千万别伤心。”幼仪听了赶忙说着,“你跟老太太多年的情分,早就心意相通。若是你心疼,老太太也必定难受,这可了不得。”
“四姑娘瞧着老实嘴笨,相处下来才知道她的嘴最巧。哄人高兴的话说得再平常不过,却让人听着浑身都舒坦。”之前陆嬷嬷觉得四姐妹之中韵仪说话最伶俐,可总是话里有话透着尖酸让人喜欢不起来。大姑娘说话一板一眼,再挑不出错来,可惜太过认真让人疼惜不起来。二姑娘绣仪是锥子扎一下都不出声的主,可心里却明白,让人讨厌不起来却也谈不上喜欢二字。倒是这四姑娘,憨态可掬,老实中带着一丝调皮,说话稚气未退却透着股机灵劲,难怪得老太太欢心。
老太太喝了一口茶,笑着说道:“而且最难得是这丫头并不是光嘴上巧,她的孝顺是在心里。她才来这么几日,我便有些离不开她了。吃饭的时候没她在就下不去筷子,睡觉之前见不到人就觉得今个儿少了点什么似的。”
“这个好办!我就一辈子都赖在老太太身边,反正老太太是真心疼我。”幼仪扑到老太太怀里蹭着,心里却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不耻。做人做鬼加起来快七十年,还做出这么幼稚的行为。
“傻丫头。”老太太生养了三个儿子,虽说有一个女儿却不是亲生,儿媳妇又不可能像女儿一般在她膝下撒娇。如今幼仪这般行事,倒勾起了她心底的母性。
她觉得幼仪这丫头真是可怜,不得嫡母待见,先是被送到田庄差点死在那里,后又被毒害差点成病秧子。这么点的小人,虽说托生在富贵人家,却没过几天安稳的好日子。今年八岁,长得却像五六岁的孩子。身量不高,小胳膊除了皮就是骨头,瘦的让人觉得心疼。来了这几日,老太太见她挺能吃饭,小脸鼓整了不少,可见之前是营养跟不上的缘故。
眼下又听见她说“老太太是真心疼我”这样的话,不难听出其中的深意。她说这话是无心,并没有告状的意思,可老太太却明白,封氏看着慈爱、宽厚,对庶出的子女却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