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我第六感和眼角的余光,又感觉到连君宸似乎正在一脸冷怒的看着我和南宫池墨。我低下头,说了一半的话戛然而止,赶紧迈着小碎步回到蒲团前跪下,有些话,还是不应该让连君宸这个家伙知道。
毕竟他只是普通的活人,凌翊做的事情,他不一定能够理解的过来。
宋晴就陪着我跪在我旁边的蒲团上,她也不跟我添乱,只是默默陪在我身边。
灵堂前摇曳的烛火,已经燃烧的差不多了,桌面上凝固了许多白色的蜡油。
道士们已经停了“跳大神”的动作,里里外外的忙活起来。
由于有些道士身上也挂着镇邪的铃铛,走起路来总发出叮叮当当悦耳的声音。没一会儿,灵柩就被两个道士抬出去,看样子好像是要抬到外面的十字路口。
要知道,这可是市中心啊。
人流量和车流量那叫一个大,被人看见他们公然用人的尸体召唤灵魂还阳,不但会引起骚动,甚至还会造成恐慌。
可是跟着一群人出去之后,来到大马路上,才发现外头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了。
什么情况?
人怎么都没有了?
正常情况下,晚上七点多,正是江城这段路最繁华的时候。到处灯红酒绿,行人如织,不远的小广场上还有大妈在跳广场舞。
昏暗的街道上,路灯照下来。
似有雾气顺着光源慢慢的飘散下来,天上没有月亮,太阳的最后一丝光芒已经在地平线消失了。
秋末冬起的寒风,吹得人浑身直打哆嗦。
马路上连一辆车都没有,却有着一位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她茫然的站着,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周围忽然就没有车流了,她也不用再挨撞了。
这个白色连衣裙女孩,我以前坐凌翊车去连家的时候看过,她是这条十字路口上被车撞死的冤魂。
她在无数次尝试死前被碾压的痛苦,直到找到有人代替她,她才能离开这里。
这一条十字路口,是绝对的邪门,每年都会因为这些找替死鬼的冤魂,固定死上七八个人。十字路口本来就数阴,这一条,也许就是离阴间和幽都最近的十字路口。
像这个情况,大概是路被封了。
我只听说过剧组拍戏,或者有国家元首经过才会有封路的情况,没想到连家财大气粗到做一场开坛法事,就把路都给封了。
一起来的一位道士递给了我那幅摆在灵堂前的遗像,让我抱着,跟在走在最前头的裱糊匠的后头。
裱糊匠穿着一身黑,脚上的鞋子都是黑色的布鞋,像是民间手工制作的。
就只有腰间的红腰带,特别的扎眼。
裱糊匠在江城这边,其实就是从事和纸有关的匠人,比如给私人扎纸,折元宝,剪一些辟邪的窗花、门帘,有时候还包括画年画和门神神像之类的活儿。
所谓裱糊,以前有做水墨字画裱起来的工匠,也有做纸**房梁裱糊的。他们能做的事情很多,算的上是多才多艺。
所以裱糊匠不仅仅是吃阴间饭的,阳间饭他们也是吃的。
不过那种需要糊一层纸的屋顶,都是很老很老的木头房子。
也许当今社会,裱糊匠当年能做的已经很多都是不需要的了,要在想去找一个正宗的裱糊匠实在是难。
现在的这些裱糊匠,唯一流传下来的就是扎纸的手艺。
不管是要苹果产品,还是国外的大腿女郎,以及好车好房子,他们都能给扎的和真的一模一样,可谓是心灵手巧财源滚滚。
当然,以前丧事,需要有人在天空撒纸钱,好给丧队开路,不会被沿路不干净的东西所阻挡。这种情况下,事主都会在完事之后给一个大大的红包,还会将裱糊匠留下来吃一顿丧席。
裱糊匠偶尔为了多口饭吃,也会兼职干这个,吃几口阴间饭。
就像是连家这一次请来的裱糊匠,看起来就是十分的专业,他抬手就洒出一片之前。纸花如同天女散花一样均匀的撒开,落得位置也分散的很开,看起来如同落英缤纷很漂亮。
看来干这一行的,还真是需要两把刷子的。
纸钱是很轻薄的东西,扔起来很容易在高度和散开来的程度出现问题。如果相信的话,大家可以自己尝试一下。
这个裱糊匠领着整个抬棺材的队伍,一步步走到十字路口的正中心。他大概是每走到一个道路的拐弯处,就会扔一堆纸钱,让拐弯处的鬼魂让道。
我身上携带着北斗玄鱼,火气减弱,能将路上这些邪祟看的清楚。
它们大多都是凶神恶煞的要挡路,可遇到了抛洒下来的纸钱之后,又纷纷冲过去,蹲在地上贪婪的捡着钱。
看来鬼物,也是见钱眼开的东西。
那个裱糊匠看起来经验丰富,似乎知道拐弯和一些阴气重的地段,是会有不干净的东西停留,所以抛洒纸钱的时候都十分及时。
没有让路上那些拦路鬼,在抬棺队里捣乱。
尤其是遇到马路中间那个白衣服的女孩的时候,裱糊匠明显是停下来了一下。
他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似乎是能够看见那个女孩,深邃的乌眸冷冷的盯着女孩苍白的面容。
那个女孩似乎感觉有人在看着她,害怕之下,血液突然就从七窍中决堤下来。
后头的人大概是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