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重祭祀,商王本身就兼着大祭司的职位。大大小小的神灵,今儿这个诞辰,明儿那个飞升的,名目繁多,每一个都要好好庆贺。
说起这个,帝辛就奇怪了,那些个神仙,一个个不知活了多少年,怎么还记得自己的生辰呢?还有那些个天生地养,灵物化形的,就比如那个女娲娘娘吧,她出生的时候,有历法这玩意吗?
祭祀这玩意,若是家家户户温饱无忧,那就是个可以愉快玩耍的庆典;若是大家伙还在温饱线上挣扎,那就是劳民伤财了。时下的生产力水平,百姓生活还很艰难,祭神什么的,那就是折腾人。可叹人们信仰虔诚,宁可饿着冻着,也要举行盛大的庆典。
帝辛想了个法子,把所有的庆典挪到几天里,大办特办。于是,人们看着分外盛大的庆典,满意了。帝辛算算祭祀花费,也满意了。
祭祀是一年中一等一的大事,帝辛自然不需要别人提醒,更不需要别人复述女娲的功绩。他一路百无聊赖的前往女娲庙,根本没意识到,封神大戏即将开始。
按照祭司的指示,帝辛上香。忽然风迎面而来,拂乱了帝辛的刘海。他下意识地抬头,惊讶的发现,神龛上坐着的,不是泥塑的塑像,而是个活色生香的大美女。
——f!肉身佛?神像成精?!还是寡人欲求不满多年,终于走向了恋物的不归路?!啊喂!好歹来个男的吧!!!
又一阵吹来,帝辛一阵恍惚。他晕晕乎乎的,似乎有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使劲摇摇头,却见自己面对这墙壁,墙上有诗曰:
凤鸾宝帐景非常,
尽是泥金巧样妆,
曲曲远山飞翠色,
翩翩舞袖映霞裳。
梨花带雨争娇艳,
芍药笼烟骋媚妆,
但得妖娆能举动,
取回长乐侍君王。
帝辛惊疑不定地看着墙上的诗句,耳边是大臣惊恐的劝阻声,手里——他将视线投向自己的右手——是一只做工精良的毛笔。
这诗是他写的?他竟然真的调戏了一座神像?!他真的成了恋物癖了?!!!
臣子的劝阻一声大过一声,帝辛只觉分外烦躁,想要将他们尽数毁灭。
“够了!”帝辛大喝一声。顿时,耳边清净了。他记得,这就是封神的开端。他有心吩咐人将这诗句擦去,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心底忽地涌上一阵难以抑制的烦躁。那些道修大臣桀骜不驯的脸在他眼前晃荡,还有那些为了祭祀,倾尽所有,挨饿受冻的百姓凄苦的模样——忽然好想把这女娲庙推平了。
帝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暴虐的念头,以极大的毅力说:“去上清圣人庙。”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恋物癖。帝辛突然变得如何无理取闹,自然是中了旁人的算计。
却说这东方大地,物产富饶,百姓和乐。人们知道九天之上,有四位圣人,潜心修行,一心向道,却不知那遥远的西方还有两个,一曰接引,一曰准提。西方贫瘠,西方的两位圣人从未停止对东方之物的觊觎。此时恰逢封神量劫起,天机混淆,东方诸仙犯了杀劫,那西方的准提圣人潜入东方,搅风搅水。
东方截教势大,掌管截教的上清圣人与人教的太清圣人、阐教的玉清圣人乃是兄弟,三人虽有摩擦,面对他们西方二人之时,却是分外团结。而那女娲娘娘,自从妖巫之战之后,便作壁上观,不问世事。然,当初妖巫之战,三清曾阻女娲出手襄助妖族。准提不信女娲对此毫无怨怼。此番挑唆东方四圣的关系,他就从这位娘娘身上下了手。
帝辛乃是人皇,自有帝王紫气护体,非寻常迷心法术可以奈何。算计人皇的因果,准提圣人也不想承受。他所做的,不过是让帝辛瞧见女娲娘娘留在神像上一缕神念的模样。而后,他又施法让帝辛少了两分克制,多了一点冲动。想一个独断纲常的君王,瞧见如此绝色的女人,怎么会无动于衷?届时帝辛所为,皆是出于本心,与他准提圣人,自然是没有关系的。
谁能想到,那帝辛竟真的无动于衷。瞧着帝辛惊愕的眼神,准提咬牙暗道:“瞧见漂亮女人,夸赞两句都不会,你还是男人吗?”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准提犹豫了一瞬,终究不肯放弃这个机会。他咬牙施法,控制着帝辛写下了淫诗。女娲娘娘必然会如他所料的发火,只是,他却是欠下了人皇因果,日后怕是有些波折。
待帝辛说出那句“去上清圣人庙”之时,准提不知怎的,突然有了心惊肉跳之感。可那帝辛虽为人皇,终究只是一介凡人,能奈他这圣人何?因为那么一点儿好奇,准提尾随帝辛等人,进了上清圣人的庙宇。
却说帝辛进了上清圣人庙,此时的他被法术影响,内心烦躁,连对神灵浮于表面的尊重也不愿做。他抬头,大模大样地打量上清圣人的神像。他惊讶的发现,这个神龛上,也坐了个大美人。
这回的美人终于是男的了。此乃帝辛生平仅见之美男子,清孤高华,三山关的那只华丽的孔雀,完全被比成了渣。
顿时,难以名状的情绪涌上心头。帝辛深吸一口气,在众臣心惊胆战中,大喝道:“拿笔来!”
在所有人绝望的目光中,帝辛走到墙边,题诗云:
冰雪为神玉作骨,
万里云霓竟无光,
九天清寒何人诉,
琴瑟相合朝夕顾。
写完了诗,帝辛心里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