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谦见已经躲不过,便对芸生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说话,“别吵醒了吉烟。”
芸生见洛谦深夜里来了这里,定是不愿意被人知道,于是只扶起来了他,也不说话。洛谦站了起来后,扶着墙看了吉烟的屋子一眼,便想离去,可迈出了一步后,便感觉力不从心,便对芸生挥了挥手,“你扶我回去吧。”
芸生也不说话,直接扶住了洛谦,带着他离去。
“咱们走这边。”洛谦指了指一旁的小路,芸生明白他意思,便带着他绕路。一路上两人都不说话,各怀心事。
途径侯夫人的致远堂,洛谦顿了顿,看着致远堂的灯火,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着。
因为是小路,且又是深夜,所以路上只有洛谦与芸生二人,静得出奇。
“吉烟她……伤势恢复得还好吧?”洛谦突然开口问道,可说的话却并没有让芸生感到意外。
“伤势并不严重,却不知为何……”芸生抬眼看了洛谦一眼,发现他肤色白得几近透明,“总是郁郁寡欢,以前她不这样的。”
“许是女子病中,总是容易多愁善感吧。”洛谦低头看着芸生,“你与她合得来,多陪陪她,她娘自小就去世了,也是个可怜人。”
“恩,奴婢知道。”芸生感觉风有些大,洛谦又穿得单薄,便加快了步伐,却看见一素衣女子迎面走来,因为小路狭隘,洛谦与芸生对视一眼,停了下来,而前方的素衣女子也吓了一跳,却很快镇定下来。
“奴婢给世子爷请安。”落霞只看了他身旁的芸生一眼,便低了头,再不说话。
“你……”芸生万万没想到是落霞在这里,声音有些微颤,“今夜不是你值夜吗?怎么来了这里?”
“我有些不舒服,庄妈妈便换了我。”落霞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快让人听不见了,“我便出来透透气。”
换做任何人,都不会信了落霞这话。若说透气,整个侯府没有比老太君的致远堂更合适的地方了,且透气而已,何必跑这么远,还来这荒芜的小路?但她不说就定有难言之隐,芸生也不打算多问。
洛谦一直没说话,他看着落霞低垂的脸,又侧头看着灯火已经熄灭的齐悦轩,语气低沉而飘渺地说道:“今天是何妈妈的忌日,落霞你帮我尽一份哀思吧。”
“世子爷……”落霞一听,立马抬了头,芸生这才发现她眼里已经布满了血丝,“您、您还记得……”
“我自然记得。”洛谦伸手捂住嘴猛嗑了几下,连芸生都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剧烈震动,心里一阵惊讶,世子的病,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夜深了,此处离夫人的齐悦轩太近,若不想惹麻烦,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洛谦伸出一只手,轻落在了落霞的肩膀上,“早些休息,好好服侍奶奶。”
落霞的双肩有些微抖,双手死死交握在一起,似乎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能说话一般,“奴婢……奴婢知道了。”
语毕,落霞便绕过芸生与洛谦二人,继续往前走去,只是没走几步,又驻足回头,看着齐悦轩,眯了眼,双手抓紧了袖口,“世子爷,奴婢的娘已经去世十五年了,您还记得她的忌日,仅凭这份情谊,奴婢也会报答您的。”
“咳咳!”洛谦又咳了起来,待平静了后,才摇摇头,“你不欠我什么,好好伺候奶奶就是。”
语毕便往前走去,芸生赶紧跟上了。
走了许久,才到了洛谦住的沉香阁。芸生初次到这里,看见院外挂着“沉香阁”三个大字时,愣了一下,世子一个爷们儿,怎么住了个名字如此女气的地方?
洛谦见芸生看着那三个字有些呆,便轻笑了出来,“这是我娘曾经住的地方。”
原来如此,世子爷口中的“娘”,应该是过世的前侯夫人吧。世子爷和三少爷都有一个特点,他们不像二姑奶奶那般直接与侯夫人叫板,但也从不叫她“娘”,而是叫她“母亲”,礼貌而生疏。
沉香阁的护卫大概都知道世子出去了,见他深夜回来,只行了礼便又站得笔直。走了进去,芸生便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中药味儿,浓郁而刺鼻,让这个别致而精美的庭院失色了不少。
“为何没人出来伺候世子爷?”芸生见洛谦已经进了里屋,却不见一人,便问道。
“我没告诉他们。”洛谦摸着椅子坐了下来,芸生连忙去点了灯,给洛谦端了杯水来。洛谦喝下以后,呼吸这才平稳了一些,“你回去吧,这么晚了,你早点休息。”
“是。”芸生行了礼,正要离去,却又听见洛谦猛烈地咳了起来,她便又转身走到洛谦身边,伸手为他拍背顺气。
见洛谦白皙的脸庞咳得通红,芸生犹豫着伸手扣在了洛谦的脉搏上,见他不抵触,便专心诊起了脉。
好一会儿,洛谦才说道:“多少名医来看过了,都束手无策。从娘胎里带出的弱症,如今只能靠一副又一副的名药维持着我的命。”
“世子爷早些休息,奴婢告退。”芸生收了手,慢慢站了起来,行了个礼便走了出去。
他说的没错,且即使侯府有打量的珍贵地药维持他的命,人参灵芝如萝卜似的给他吃,也难以改变这个事实:二十岁的他,几乎灯枯油尽了。
第二天一早,二姑奶奶洛清要回郑国公府了,老太君依依不舍地将她送到了中堂,见侯夫人站在那里,便拍拍洛清的手背,“好歹是咱们侯府的夫人,你回来这么久也没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