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贺川说,“看多了你慌。”
“我没慌。”
贺川腾出手,握了她一下,她的手像敷了冰块,“这叫没慌?”
“我要是真慌了,早就跑了。”因为脑子还清醒,所以没选择慌不择路。
四野空旷,他们跟着月亮走,车子一路没停,大半都是走土路,车速保持在七十码左右,蒋逊估算时间,他们大约已经开了快两个小时,早就已经出了河昌的范围。
又开了大半个钟头,前方隐约出现灯光,光源在很高的地方,看不清具体建筑,等渐渐近了,贺川把她的手一握,指腹擦了擦,正擦在她那枚银戒指上,摸出了两个豹子的轮廓。
蒋逊也感觉到了,指腹和他相触,她冰凉,他火热,贺川开口:“凭你的脑子,用不着跟他睡,别拿话激我,激过了,回去干|死你!”
蒋逊忍不住笑:“那你别死在这里,也别被打残了,干都干不动。”
“放心,有的你哭爹喊娘的时候。”
近了,那建筑逐渐清晰,圆柱形,造得很高,是用石头垒起来的,材质像那阿加大哥家的那种土墙,楼顶盖着木板,两片倾泻搭成个三角,墙面似乎是涂了一层黄泥,有几个很小的孔,也许是窗户,光就是从最高的那个孔里透出来的。
是个土碉楼。
贺川和蒋逊对视一眼,谁都没想到,他们会被带来这里,周围没住人,就只有这一间土房边上的一个土碉楼高高矗立在那儿。
他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车全停下了,那四部车里的人统统下来,把他们围成了一圈。两人下了车,前面光头走了过来,猛地朝贺川踢了一脚,阴狠道:“你他妈也有这时候!”
贺川没被踢倒,他踉跄了下,收紧了拳,没有反抗,只笑着:“怎么,徐泾松就这么招呼熟人?”
土房子里的人声音带笑,喊了声:“进来吧,在外面干什么?”
贺川和蒋逊被人推着往前走,光头命令边上几个:“去,搜车!”
蒋逊回了下头,看见几个人开了越野车的门,分工搜查车上的东西。她收回视线,走进了土房子里。
土房子地下是片黄土地,没修整过,还能看见杂草,四面土墙,到处结着蜘蛛网,头顶一个低瓦数的灯泡,下面摆了张桌椅,桌上还放着茶水和快餐盒,角落里分站着人,一个熟人正坐在那儿抽烟,见他们两人进来了,朝蒋逊瞟了眼,就望向了贺川。
徐泾松笑道:“真没想到我们还有这种缘分,那回在明霞山的时候怎么就没认出来呢,我以前还听我爸提过你。”
贺川笑着:“早知道大家都认识,当初就该请你喝两杯。”
徐泾松说:“该我请你喝,我可听说,那天是你把我救上来的?本来想感谢感谢你,耽误了两天,结果回头去找,说你已经走了,我还可惜呢,这不正好,大家在这里都能碰上!”说着,想起什么,冲贺川边上的笑了下,“哦,还有你,蒋逊,我怎么都没料到你跟他会一路,不是听说你送姓王的那家人回江苏去了吗?”
蒋逊说:“都是缘分,在江苏遇上了。”
徐泾松说:“我知道,我还特地找人打听了王潇家呢,你说巧不巧,又是个缘分,王潇那表姐家的饭店,以前居然是个熟人的。当然,我不熟——”他冲着贺川,“你熟。”
“一般,也不太熟。”贺川扫了圈周围,“怎么没把椅子?我这开了一路车,站着累人。”
徐泾松冲手下:“什么眼力劲儿,椅子呢?”
边上一个人移开屁股,把椅子搬了过来,徐泾松顺便扔了根烟过去,说:“来!”
贺川拿上了,说:“没火。”
徐泾松隔着桌子替他点上。
四方形的木椅,贺川坐下来了,吐了口烟圈,笑道:“这才舒服了,刚才背痛,你不知道,昨晚上我被人敲了几下,现在还没大好。”
徐泾松说:“那得看医生,我介绍个医生给你?哎——”他冲蒋逊招手,“你没座了,过来,我这儿有!”
他坐的是长条椅,故意往边上挪了个位子,拍了拍,笑着:“来啊,别傻站着。”
蒋逊没动:“谢了,我喜欢站。你们有话说话,不用管我。”
徐泾松:“对,忘记正事了,贺先生,那东西呢?”
“什么东西?”
徐泾松说:“我爸跟我提过,当年有个人来做环评,第一份做错了,第二份另做,那人做完就不见了,这么些年,我们也找过几回,结果没找到,谁知道你竟然帮了我们这么个大忙……”他笑着,“那份环评报告,在哪儿?”
“哦?环评报告?”贺川说,“我怎么听说,你是来让我们见个朋友的?”
“见朋友不急,待会儿有的你们叙旧的时候。那报告先让我见见?”
贺川抽了口烟:“见不到朋友不安心。”
“还挺重情义。”徐泾松笑了笑,把烟头掐桌子上,起身朝蒋逊走去,“你也挺重情义,我可听说,你昨晚上从枪下救人?”
蒋逊神情自若地说:“哪这么神,我自救罢了。”
“自救什么,他们又没怎么你。”徐泾松走近了,低声说,“认识你这么久,还不知道你有这个本事……也不知道你跟个认识十来天的人就能上床……”
他摸了摸蒋逊的脸,蒋逊偏头躲开了,徐泾松笑着:“在我这里倒装清高,追了你一年还吊着我……”他侧头看着贺川,“怎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