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长久的沉默,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余疏林默默捂脸,干巴巴道,“不,没什么,我就是心情不好,出来散散心,你不用担……”
“为什么心情不好?”
话被打断,今晚放松过度的神经一时绷不回去,他张张嘴,叹气,说了实话:“考试成绩不好,余修很烦……”
“所以臭水沟是指你舅舅?”
“……嗯。”
“……那考试成绩?”
“很烂。”
“……”
又是沉默,余疏林蹲下身,搓了搓脸,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成绩差没什么的,活了两辈子,成绩那玩意,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
夜越发深了,喧嚣的城市沉静下来,耳边只余汽车驶过的声音。
梁舟显然也听到了,声音低了几分:“你在哪里?”
余疏林抬头看路灯,眨眨眼,“外面。”
“为什么还不回去?”
“……”
“迷路了?”
余疏林想撞死在路灯杆上,再重生一次。
“打车回去。”
“我没钱……”他低头,坐到马路牙子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什么?”汽车驶过的声音太大,梁舟没听清楚他说的话。
“我说我没钱!”余疏林恼羞成怒了,心中有些愤愤,你说你问那么清楚干什么,不知道青春期的小孩有叛逆期吗?让你一直问一直问,我今天就叛逆给你看,气死你!
梁舟显然也很欠缺跟青春期小朋友相处的经验,顿了顿,问回了最初那个问题:“你在哪里?”
余疏林表示很挫败:“我在公交站牌这……又不是小孩子,我自己可以找路回去的。”所以你别问这么多了,虽然被人关心的感觉十分好,让他有些上瘾,但这也太丢人了点。
“我说具体地址。”
“……华鼎酒店右侧一百米,建设路荣华站站牌。”
“呆在原地别动,等着。”
梁舟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余疏林对着手机干瞪眼,用力抓了抓头发,对自己刚才的失常表示很不习惯。
怎么就被对方牵着鼻子走,问什么就答什么了呢?他很懊恼,所以他现在该怎么办,是听话的留在原地,还是干脆的一走了之?这个便宜哥哥会不会觉得自己很蠢很麻烦?
纠结良久,瞅瞅空荡荡的钱包,他垂头,压下隐隐冒头的叛逆之心,老老实实的抱着背包坐在了原地,看着路灯发呆。
罢了,反正现在自己未成年,气势弱点就弱点嘛……只要以后强硬回来就行!
十分钟后,何龙匆匆赶来,将他接到了自己住的酒店。
“晚上别到处乱跑,老板会担心的。”何龙犹豫良久,终于开口为自家老板说了句好话,天知道他在接到自家老板语气诡异的电话时,心脏被惊吓得有多活泼。
“对不起,麻烦你了。”余疏林垂头,老老实实认错——这大半夜的,自己确实太劳烦人家了。
啊,这么乖,是不是被自己吓到了……何龙有些纠结,憋了半天,干巴巴的说了句:“没事。”
时间太晚,酒店没有空房了,何龙将人带到自己房间,利落的收拾出一套干净衣服递给他,歉疚道:“只能让你将就着和我睡一晚了,这衣服是新的,大夏天的,穿着睡觉也不妨事,快去洗澡吧。”
“没,这就挺好了,是我太麻烦你了。”余疏林再次道谢,接过衣服就进了浴室。
洗完出来的时候何龙正站在窗边讲电话,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对着电话说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走过来说道:“吹风机在床头柜里,记得吹干头发,你先睡,我有点事要跟凌律师谈,一会就回来。”
余疏林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乖巧的目送何龙出了门。
草草将头发吹干后,他将自己埋入被子里,睡意瞬间上涌,将他淹没……要避开余修,要和新监护人好好相处……这w市看来是不能呆了,如果要离开的话,那妈妈留下的房子……
作为一个生活作息十分规律的五好青年,凌春对深夜造访的何龙表现出了深深的恶意。他睡眼惺忪的扒拉了一下一头乱发,耷拉着眼皮,用眼白对着他,不耐道:“有事快说,说完快滚。”
何龙噎了一下,摇了摇手中的手机,面无表情道:“老板说了,让你想办法查查余修的帐。”
“就这?”凌春死人脸看着他。
何龙老实点头:“就这……老板说最好尽快解决这边的事情。”
凌春握着门把手,点点头,不耐道:“说完了?”
何龙点头,下一秒,房门被“嘭”一声关上,差点砸到他的鼻尖。
……好差的脾气。
第二天吃早餐时,余疏林说了他想卖房子的打算。
“决定了?”凌春搅了搅碗里的粥,微笑问道:“不会舍不得?”
“没什么好舍不得的。”他摇头,“房子总归只是个死物,捏在手里我妈又不会活过来。”
何龙很赞成他这个决定,直接将这事揽了下来:“这事我帮你办,你好好休息几天,处理完咱们就回b市,老板的房子很大,你会喜欢的。”
“土豪没人爱。”凌春翻白眼,解决掉早餐起身,朝两人挥挥手:“那周律师有些不配合工作,估计是余修还不死心,你们俩好好玩,我去收拾收拾那老秃子。”
“那我去处理房子的事情,走吧,我陪你去收拾下东西,去b市前你就和我们一起住酒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