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肾挫伤,肝破裂,各器官严重受损,肺泡广泛出血破裂,送来医院的时候已经呼吸衰竭……”见李辰逸脸色越发苍白,那个医生停顿片刻,用一种略显安慰的语气说:“当时他是不是被安全气囊挡了一下?”
“是。”
“幸好这样,要不然他说不定会当场死在那里。”
李辰逸点头,没有再说话,好像从车祸结束,他就始终保持这样一种类似麻木般的状态。
所有的感觉都在,包括视觉,听觉,嗅觉,甚至比平时的更为敏锐一些。
他知道遭遇严重车祸的人不能随便乱动,可是相比较这样的理由,更大的原因是因为他自己不想动。
太累又或者太困,那时候,他只是握着周以荣的手维持原样呆坐了很久,他的手比自己的更大一些,但是没有任何的温度。
李辰逸目视前方,前面已经被撞至严重变形的车前盖,此时还在不断的从里面冒出白色的烟雾,不远处,是略显苍凉的夜色,以及周围建筑在这样的夜色中被描绘出来的大致形状。
后来不知道过去多久,他听见救护车的鸣笛声,人们说话的声音,虽然还清楚的记得自己是个艺人,但那时候他却不想放开周以荣的手,直到有人确认周以荣还活着,又听到别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他才逐渐的回过神。
可惜他所谓的回过神,也不过是能做出某些条件反射般的回应,有人问自己话,他就回答,如果谁都不搭理自己,他就只是安静的站在一边。
到达医院后,周以荣很快被推进手术室进行抢救,而医生给李辰逸做出的最终诊断,是除了轻微的脑震荡,他几乎称得上毫发无损。
很多时候,李辰逸也知道自己对周以荣抱了一种很复杂的感情,谈不上恨,但他希望自己此生都不用再见到这个人。
些许的甜蜜,曾经的期待,期待后换回的巨大失望,一点点的令他开始对这个人无动于衷,以致冷眼旁观,而后再对他抱一点鄙视和同情的心理,可他从来没想到有一天周以荣会为他做的这一步,就像周以荣曾经说过的那般,用以生命为代价来证明自己对某个人的爱是件极没有意义的事,可这样的一种行为,依旧能换回自己无与伦比的震撼。
李辰逸觉得自己应该是被周以荣这样的一种行为吓到,以至到现在还有些神志恍惚。
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不到,手术室已经下过两次病危通知,李辰逸与周以荣不过是上下属,又或者朋友间的关系,因此他没有任何可以在文件上签字的权力,听见旁边护士小声的提醒,李辰逸才想起来般给何长旭打去一个电话。
深夜的手术室走廊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将周围的所有声音系数吸进自己的肚子中,李辰逸一个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到他发现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又一次开始无意识的咬自己的指甲,同时抖腿。
虽然知道周以荣此时的情况很危急,但李辰逸直觉他应该不会有事,又或许是因为在他的潜意识中,他觉得周以荣无所不能,也不会和死亡一类的词汇扯上任何的关系。
听见走廊传来一阵急促且纷杂的脚步声,等到他抬头的时候,他才发现周家的几个重要人物已经悉数到场,除此之外,他们的身后跟着几个医生模样的人,因为他们刚到场,很快就和这间医院的几个医护人员一同离开。
“你就是李辰逸?就是你将以荣害成这个样子的?!”
平时周楚皓不说话的时候就给人一种异常有威严的感觉,更别提他此时已经将怒意全部写在自己的脸上,李辰逸刚起身,他几乎将自己手中的那柄手杖砸在李辰逸的身上。
李辰逸原本就对他没什么好感,再加上他此时心情烦躁,因此他也就是漠然的站着,手杖即将落在他身上时,已经有人将那柄手杖眼疾手快的拉住。
拉住手杖的人是周以荣的妈妈,虽然李辰逸之前没有和她说过话,但他一直对周以荣的妈妈抱有一种强烈的好感,因为她在看向自己时,眼神没有任何的轻视和高高在上,甚至称得上慈爱。
她应该有着极好的涵养,也并不怕周楚皓,将他的那柄手杖拉住后,她只是神情坦然的说:“爸爸,那是以荣自己的意愿,你不应该因此则该辰逸,还有,你对辰逸做这样的事,以荣醒来后一定会很不开心。”
她似乎知道一些自己和周以荣之间的事,而周家的其他人,除了较为年轻的那几个,其他人都和周楚皓一般用一种仇恨的眼神看向自己。
李辰逸不为所动,直到周以荣的妈妈走过来将他拉到一旁。
走廊的窗外,是港城幽蓝深沉的夜空,下面灯光耀眼,但依旧显得有些死寂的医院。
“你是辰逸?”
李辰逸侧头,对于长辈,尤其对他不错的长辈,他一直有种毫无来由的尊重,听到周以荣的妈妈问自己,他很快点头。
“以荣经常同我提起你,虽然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我知道他说的应该是你。”
说话间,周以荣的妈妈已经将李辰逸的手拉住,她的手心很温暖,李辰逸低头看着她的手,最终忍不住低声叫了声:“伯母。”
“说起来……以荣其实没有真正和谁谈过恋爱,自以为是,不擅表达,几个月前他曾经问过我一件事,说妈妈,在我还没有真正发现自己对那人的感情以前,我就已经深深的伤害了他,这样的话,他以后还会不会原谅我?”
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