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活了这么多年,这顿饭大约是他吃得最撑的一次了,那丫头一个劲地劝他吃菜,而他也不知道说个‘不’字,最后竟然不知不觉将所有的菜都一扫而光。
不过味道确实不错,不然的话他大约也不会委屈自己全都吃下去的。
“没想到你的手艺还真不错。”多尔衮酒足饭饱后,终于大发慈悲地给了一句夸奖。
原先还因为他过于平淡的反应而不满,这回被他夸上了,秀玉反倒不好意思了。抿了抿唇,浅浅地勾起唇角,红着脸道:“额娘打小就让我学的,只能说是熟能生巧。”
“哦?学这作甚?”多尔衮好奇道。
“额娘说,女孩子日后嫁了人,总归是要为丈夫洗手作羹汤的,学着些总没错。”毕竟是未嫁少女,说起这些,忍不住羞涩,两颊浮上红云,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娇艳。
多尔衮心头一跳,灯火下,她白皙的肌肤似乎也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不知为何,多尔衮心里头却有些堵。若是没有发生这些事,她大概可以找一户好人家嫁了吧?相夫教子,夫唱妇随。
而现今,这一切却是不可能的了。就算他肯放她走,皇太极也不会放过她的。没有用的棋子,还留着干嘛呢?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面临着多少凶险吧?如果知道了,还会露出现在这样单纯美好的笑靥吗?
多尔衮一直到回到书房,心头依然没有舒展。
等到看到案头的那红漆食盒,心情更是沉重许多。
玉儿……他的玉儿……
本该与他相伴到老的玉儿如今他得称一声四嫂,就连为他洗手作羹汤,也得找个借口……
刹那间,多尔衮忽然很不想看到这些。
这么多年,他真的累了。
“高福,将这些糕点拿下去吧。”犹豫了下,他还是关照道:“待会再拿上来吧。”
“嗻。”小太监领命而去,多尔衮看着案头军务,却发呆了许久。
***
“姬兰,将这些给爷送过去吧,让他注意自己的身体,早些休息吧。”秀玉将装着金丝银耳和翠玉豆糕的食盒交到丫鬟手中,还不忘叮嘱两声:“让他稍些用点就好,莫要贪食,夜间积了食就不好了。”
姬兰道了声‘明白’,便接过食盒疾步朝书房走去。
在厨房里待了许久,身上难免有些油烟味。秀玉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不免皱眉。“乌纳西,叫人准备热水。”
乌纳西知道福晋的习惯,福晋沐浴的时候不喜欢太多人伺候,也不喜欢人打扰,遂只余下她一人为福晋添水。
不需要她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安静地退到一旁,不发一声。
看着靠在浴桶里合眼假寐的主子,乌纳西心头的疑惑一闪而过,虽然以前她并非伺候福晋的人,但是多少听闻过福晋的为人,所以当初爷将她调到福晋身边的时候,她心中还为此忧虑过。
若是福晋发起火来,拿她们出气,那可如何是好?虽说做奴才的任凭打骂是应该的,但是谁也不想摊上个坏脾气的主子啊。
只是到了福晋身边,她却发现福晋似乎和传闻中的十分不一样,性格虽然算不上温柔似水,但是也不曾打骂过人。
福晋与爷的关系也并非水火不容,爷虽然不宿在福晋处,但是对福晋也算得上和颜悦色。
难道说,福晋真的因为那一次落马,改了脾气吗?
这么说,倒也有可能。毕竟生死相关,有所悟也并非不可能。
“乌纳西,添些热水。”慵懒的女声淡淡响起,乌纳西忙压下心中一切思绪,小心翼翼地拎起铜壶,往浴桶中加了些水。
不经意扫去,只见福晋一身白皙肌肤,冰肌玉肤,细润如脂,大约是因为泡的久了,皮肤上泛出淡淡的粉色,真当是粉光若腻。再看她散了一头青丝,鬓发微斜,一双纤臂正悠悠然地往身上泼着水,晶莹的水珠顺着那滑腻的肌肤慢慢淌下,滑过精致的锁骨,越过那柔雪,‘噗通’一声,落尽水里。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清水出水芙蓉,大约就是这样。
乌纳西默默退下,不由自主地看向南面的窗户。
那里,正是书房的方向。
哎,爷可真不懂风情。
***
而此时书房中,依然灯火明亮。
高福见到姬兰,忙叫了几声好姐姐。他们过去一道伺候爷,也算相熟,高福年纪小、嘴巴甜,对爷身边几个丫鬟总是笑脸相迎。
姬兰见到高福,脸上也露出笑容。“你去跟爷通报一声,福晋叫我给爷送些宵夜来。”
“得咧,我马上去!”高福弓着腰,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什么事?”屋里,多尔衮头也不抬地问。
“爷,福晋让人给您送些宵夜来,您看,是不是要用些再继续?”
多尔衮停下笔,想起早些的晚膳,心里不禁有些好奇,这次她又准备了些什么?
“让她进来吧。”
“爷。”姬兰福了个身,便走到案桌旁将食盒里的小盅和盘子拿了出来。
“爷,这是福晋亲手做的金丝银耳和翠玉豆糕,福晋嘱咐,请爷莫要贪食,稍些用些垫垫肚子就好。”
看着贝勒爷毫不掩饰的好奇目光,姬兰掩下笑,又补充道:“福晋道,请爷注意身子,早些休息。”
多尔衮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让姬兰退下。
用手指捻起一块翠玉豆糕,轻咬了一口,甜而不腻,带着豆子的清香,细细品尝,似乎还能尝到一丝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