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要命人打开箱子,清点银两,王夫人忽然对贾母说道:“老太太,想着银子不会少的,若是开了箱子……”她说着望了望周围的丫鬟和小厮,还有其他救火的粗使和婆子。
财不露白啊。
贾母一想也是,正要赞同王夫人,贾赦不禁警醒,他留意了二弟媳妇的话里话外的意思,深恨她的不知廉耻,她一定是掏空了公中库房的银子了!太可恶了!这家业可都是他大老爷的啊。
遂,他先抢话道:“母亲,咱们自己点点,让琏儿和他媳妇小年轻的能者多劳,我和老二也帮忙数数,点银子能费多大力气呢。”说完他特意冲着王夫人笑了笑。
王夫人心里咯噔一下。
“小子们,把剩下的箱子都抬到那里去——”贾赦指挥着人,库房边上还有个小院子,平时并不住人,因为实在是太小太旧了,很久没打理了,但此时临时做库房却尽是够用了。
贾赦风风火火的干活,不大会儿,银箱就搬进屋子里了。
折腾了半天,贾母疲了,贾赦比贾政先搬来一把椅子,让贾母休憩。
贾政诧,贾母却没留心,满面阴沉,心里想着这火怎么起的还得好好查查。
面对二十几口大箱子,王熙凤问贾母拿钥匙,贾母对身旁的鸳鸯道:“你去拿我的钥匙来。”
不大会儿鸳鸯回来,把钥匙递给了凤姐。
王熙凤挨个开了锁,屋内此时除了贾母信任的鸳鸯,并无一个外人在。
众人先是被白花花和黄灿灿的金银晃了眼睛,之后却几乎个个皱起了眉头。因为有十一二口箱子居然是半空的,有银箱,也有装金子的箱子。
贾母的脸色阴云密布,这箱子的钥匙仅此一份在她这里,可这库房的钥匙还有一个人有。她狠狠的瞪了眼王夫人,王夫人煞白着脸,额头上汗津津,眼神虚散,后脖颈的衣领上汗水浸湿了一片。
贾赦一瞧她表情就知道儿子不是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了,银子还是金子,肯定少了啊这是。
几人一起数了数,金子计数合算在内,总共点出约莫五十万两银子。
“我记得库房交给你管时,这二十几口箱子可都贴着封条呢,说了万万不能动,小心看管好。你说对吗老二家的?”贾母一声质问,如同一座大石砸在王夫人胸口。
她不禁一窒,喏喏了半晌。
“里面可是整整八十万两银子啊!”贾母艰难的喘了一口气:“那可是我们贾府的根。”
贾赦和贾琏听了心里俱是诧异,贾琏还好些,贾赦可不干了:“母亲,咱们府上居然有这么多存银,你怎么都没跟儿子说过啊。”
贾母白了他一眼,没空搭理这个没事就抠银子花的大儿子,她继续质问王夫人。
“王氏,你就是这么管家管库房的?银子都哪里去了?”贾母越呵斥脸色越是被气得胀红,鸳鸯连忙给顺气。“啊!你说啊!你给我这个老太婆说说,你怎么把银箱上的封条给我解开了,又怎么黏上的……给我一五一十的说!”
“这……银子都日常开销了去……老太太你也知道,咱们府中近年来日子越发艰难,入不敷出,寅吃卯粮很久了。”王夫人强自辩驳。
“你给我跪下h难也没艰难到那份儿上。也没艰难得让你做贼去撬箱子!”贾母见她冥顽不灵,不禁深悔给老二娶了这么一个蠢货。“你以为我老太婆糊涂啦?艰难?哼,艰难到你漫天开销了三十万两银子?你说说,谁家媳妇这么能花?啊?你说!”
贾母声音冷若如冰,句句戳到点子上,眼见瞒不下去了,王夫人膝盖一软,扑通一跪,可她不甘心。若不是库房着火了,谁能知道……谁能知道……等老太太一蹬腿,这荣国府上下还不是她的宝玉的。
她不甘心呐!
贾母也不罗嗦,年轻的时候她也杀伐果断,立刻让人去抄了王夫人放嫁妆的私库,果然在那里找到了价值几十万两的金银,成色和这里的一模一样。
“老二家的,自从你嫁到我们贾府,我们是亏了你还是短了你的吃喝,你怎么……怎么如此贪婪!贪婪无厌啊!”
贾母气得狠了,身子都发抖。贾政跪下不禁泣道:“母亲保重身子。孩儿,要休了这令人发指的贪心愚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