睐姐儿听出曼娘话里些许无奈,皱眉问:“那,能不回京吗?”春雨笑了:“姐儿真是孩子话,就算不回京,三爷任期满了也是要离开的。”
睐姐儿叹了口气,曼娘心里软了些,摸着女儿的发:“你以后就晓得了,睐姐儿,有些事,不是娘拘着你,而是只有这样做,毕竟你是个女孩家,以后总是要出阁的,婆婆可不是亲娘。”曼娘以为女儿没大听懂,却听到睐姐儿来了一句:“我晓得了,就像今日来闹的畲客婆,她就说她妹子嫁到这来,结果婆婆待她不好,要给她妹子来撑腰。”
曼娘停下脚步,瞧着女儿,见娘放下了脸,睐姐儿急忙道:“我只听了几句,然后想到娘您要醒了,就急忙回去瞧您。”春雨忙劝道:“小姐您也先别恼,老太太不是说过吗?这市井中的事,总要知道一些,等以后遇到那种无赖,才不会吃亏。”
曼娘声音平静,但蕴含着的怒气睐姐儿可是一丝不差地听出来了。“知道些市井中的事是可以的,可是睐姐儿还太小,到时学的一肚皮市井中无赖算计的话,那就不好。”呼,原来是这样,睐姐儿赶紧开口自辩:“娘,我不会的,我会爱护弟弟,会敬重长辈,绝不会像那日见到的那个,为了一块糖就和弟弟打架。”
说着睐姐儿想了想,继续道:“嗯,我还会努力读书,写字,娘不是常说,圣贤说的话,如果读懂了而不是读成个书呆子,那是最有本事的人。我要像爹一样,做个最有本事的人。而不是像万伯母家的那个儿子一样,只会欺负万姐姐,不懂道理被人笑话。”
曼娘他们来此地快六年,万寡妇的女儿也已十六,靠着姐姐姐夫帮衬,万寡妇也带了女儿寻了间小小店面,卖一些闺中用的丝线等物,再加上房租,日子也过的下去。
今年初万寡妇见隔壁铺子的伙计勤快老实,问的他没了父母,年岁和自己女儿也相当,说好了招赘在家,连娃儿都可以跟那个伙计姓,只要奉养万寡妇终身就是。宋主簿已经升了官,宋家在这城里也算有头有脸的人家了,有这么一门亲戚那是好事,伙计自然答应。
谁知万家前房儿子听的这事就不高兴,带了人上门吵闹,说不同意万寡妇招赘女婿,情愿接万寡妇回去奉养,只要把宅子倒退给他。万寡妇怎肯答应,只是万寡妇的弟弟又是个着三不倒两的,万寡妇这几年虽不像原先那么腼腆,却也说不过继子这个无赖,况且有些老人听的万寡妇的继子肯接万寡妇回去奉养,倒觉得这是好事,要万寡妇应了这事。
还是宋书办听的这事,出来问了明白,说当初分家时候既已那样,明明就是把这宅子和乡下那几十亩田地当做嫁妆给了妹子,现在哪有要把妹子的嫁妆收回的道理?要奉养万寡妇,本是好事,就接回去,但以后休再提要宅子的事情。
万家那继子本就是为的这宅子,宅子地方不大但位置好,收回来好给自己儿子将来娶亲用,见宋书办拿出当初分家文书说那是分给妹子的嫁妆,怎肯接万寡妇回去奉养?放了几句狠话也就作罢。万寡妇倒哭了一场,还是招赘了女婿进家。
这件事闹的沸沸扬扬,曼娘捏下女儿的脸:“你啊,说你聪明,你比谁都聪明,可偏偏就不懂事。”阮大姑娘已经走出来笑着道:“表姑这话说的不合,睐姐儿不算懂事的话,那侄女们,就更难称得上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