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驻足原地,呵出一串白雾,眨了眨眼睛,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才想起来?
颜采筝当初分明是要嫁给郁城的,她曾是他的未婚妻。
再向前走一段路,离母亲的院子已经不远了,采筝就在那里。但突然间想起的这件事,让他心里难免变得疙疙瘩瘩的,没有继续向前,而是转身沿着原路返回了,越走越快,几乎是用跑的。
他不想见她,至少现在不想。
赵先生回老家省亲,要正月以后才能回京重新给他上课。郁枫独自去了书房,让照看书房的丫头出去,一个人拿起书本温习来消磨时间。
这是他恢复过来,第一次看书,就像预料的那样,因为之前背诵过,现在用心温习,不费什么力气就能全部想起来了。
他心情极差,温书反倒能让他平复过来。
女人果然是祸水,跟妻子容情蜜意的时候,他心思全在她身上,压根没想过读书这茬。
他觉得有些冷,正想让丫鬟进来添炭,就听有人叩门,低声道:“少爷,是奴婢,鸣芳。”
“进来吧。”他合上书,起身来到屏风后的榻上躺好,他不想让鸣芳偷偷告密,说他居然愿意看书了。
鸣芳进门后,见桌前没人,便知道主人在榻上小憩,道:“您怎么睡在这儿呀。”
郁枫道:“鸣绯她们几个笨蛋,还没找到我吗?”
鸣芳便明白了,原来少爷又和鸣绯她们玩捉迷藏了,所以他才躲到这里来。如果是这样,老天真是帮她的忙了,少爷在这里,除了她和看书房的一个小丫头外,其他人都不知道,正好方便她带鸣翠进来。
“没、没找到您呢。”鸣芳绕过屏风,见少爷仰躺在榻上,抿着薄唇,眉头微蹙,似乎不大高兴。她去开柜子,装作不经意的道:“您冷不冷,给您盖件毯子吧。”
“不用毯子,给我加炭!”郁枫吩咐道:“快点。”鸣芳回眸睇他,似有话说,郁枫感觉到她奇怪的眼神,奇怪的道:“愣着干嘛?”
鸣芳马上弯腰赔笑:“奴婢这就去。”说完,退了出去。
郁枫则望着屋顶,若有所思。他强迫自己去想关于自己变故前后的事情,关于桢儿,关于他的死。可不知为何,每当他愣神的时候,眼前浮现的都是颜采筝的影子。
他翻身趴在榻上,捂着脑袋,烦躁的道:“女人果然是祸水!”
此时,门发出慢悠悠的嘎吱声,他警觉,应该不是鸣芳,她没必要这么轻手轻脚的。
“是谁?”
来人没有应声,而是继续往屏风这边走,郁枫透过屏风,见到一个瘦削的影子,判断出是个女子,他冷声警告道:“这么没规矩,你是哪个院子的?”
“爷……是我。”屏风处露出鸣翠的半张脸,眼神有怯懦,但同时又含着笑意。
她怎么进来了?想起鸣芳遮遮掩掩的样子,他明白了,人是她给弄进来的。
糟糕。采筝才警告过自己不许与其他女人卿卿我我,此时四下无人,鸣翠与自己单独相处,若是让妻子知道了……
郁枫的心提起来了。不过,转念想一想,凭什么自己要听那个母老虎的?自己愿意亲近谁,她管得着么?!
郁枫装出惊喜的样子,拍了拍矮榻:“鸣翠!你来了!快陪我坐坐!”
鸣翠并没坐,而是关切的问:“昨天咱们分开时,奴婢看您不大舒服。您现在好些了么?”说着,伸手想来摸郁枫的额头。
郁枫赶紧低下头,躲开她的触碰,自个揉了揉太阳穴:“好了。”然后抬头笑道:“我好想你啊。”
鸣翠听闻,这才坐下,掏出帕子拭着眼角:“有您这句话,奴婢就是死了,也愿意。”
“哼,大哥欺负你了?!”郁枫发牢骚:“他真是的,抢走你,对你还不好!”
鸣翠呜咽道:“要是大少爷抢的还好,至少他想要我!可是,分明是少奶奶把硬送过去的,大少爷根本不把我当人看。”
郁枫小声道:“那、那怎么办?”
“您把奴婢赎出来吧,求您了——”鸣翠说罢,从榻上滑坐在地,就势跪下磕头:“看在奴婢伺候您这么多年的份,将奴婢救出火坑吧。”
郁枫愣愣,伸手去拽她起来,可鸣翠打定主意了,他不答应,她就不起来,拉扯间,郁枫力道没控制好,稍微大力些,竟将她整个人猛地拽上了榻,让她跌进了自己怀里。
鸣翠便扑到他怀里,哭道:“爷,奴婢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奴婢也不敢要挟您,只求您将奴婢带离开大少爷身边,就是做牛做马,奴婢也愿意。”见少爷回答她,她哭的泪水涟涟:“奴婢不清白了,但是奴婢对少爷您,从没变过,哪怕奴婢在大少爷身边,也在日日对神仙祷告,为您祈福。”
身在曹营心在汉吗?郁枫想推开鸣翠,但她抱自己太用力,竟没推开。他忽然间有种念头,最好颜采筝此时破门而入,让她看看这一幕,看她作何反应。
“……大哥讨厌我,我去要你,他不会给的。”
“会的,会的!”鸣翠道:“大少爷说了,只要你求情,他就会放了奴婢。”
“……”怎么求?跪下来求他么?
鸣翠继续怂恿道:“奴婢今晚上给您留角门,您到我们院子来,奴婢带您见大少爷,好不好?只要您开口,就能救奴婢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