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蚡短眉一掀,转怒为喜。他看了一眼宫门,正好看到张汤急匆匆地走出来。看到他的马车,张汤小步急趋,礼数甚为周到,径直来到他的车前。
“丞相。”
“张汤,辛苦你了。”田蚡盯着张汤的眼睛。“天子甚为满意吧?我是不是应该提前恭贺你升迁?”
张汤微微一笑。“丞相。你我有君臣之谊,我如果能够升迁,也是丞相的恩惠,难道丞相不高兴吗?”
田蚡歪了歪嘴。“我这不是正为你高兴嘛。”
“丞相的确应该高兴。”张汤上前一步。在田蚡耳边低语两句,又退了回去。
田蚡大喜过望。“当真?”
“汤岂敢欺骗丞相?”张汤谦卑地笑道。“丞相,是不是应该高兴?”
田蚡哈哈大笑。“没错,的确应该值得高兴。”他想起自己在殿上对张汤的态度,尴尬的说道:“刚才……”
“刚才丞相真情流露。正好说明事先并不知情。”
田蚡恍然大悟,连连点头。两人拱手而别。
——
“君侯,君侯……”韩说惊慌失措地叫着,冲进了梁啸的小院。
两个卫士迎了上来,一左一右,将韩说拦住。韩说闪身想冲过他们,却被一拳打倒在地。一声轻响,雪亮的战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大胆,你想行刺么?”
“君侯,梁君侯。救命啊……”韩说伏地大哭。“求求你,救救我兄长,救救我兄长。”
梁啸在屋里听得真切,披衣而起,走出房门,站在走廊上,面色不悦。“放开他。究竟怎么了,一大早就吵得人睡不安稳?”
卫士松开韩说,向后退了两步,却依然成犄角之色。挡在韩说面前。韩说泪如雨下,痛不欲生。“梁君侯,请你救救我兄长。”
“你兄长?”梁啸大吃一惊,连忙下了楼。来到韩说面前。“你兄长怎么了?”
韩说拉起梁啸就走,来到隔壁的小院。护送韩嫣来的郎官们三步一岗,五步一跳,牢牢地控制住了小院,面色凝重,如临大敌。灌夫带着几个亲卫。站在院子里,正来回踱步。见梁啸进来,他不动声色地看了梁啸一眼,然后走了上来,拱拱手。
“梁君侯,出大事了。”
“快领我去看。”梁啸说着,大踏步上楼。
见梁啸走来,郎官们纷纷让路,眉宇间有如释重负之意,仿佛被敌人重兵围住了数月,终于等到了救兵一样。梁啸也不理他们,径直来到韩嫣的房门前。房门前站着两个郎官,像两尊门神一般把住了房门。“梁君侯……”其中一个年长些的郎官面色苍白,欲言又止。
“究竟怎么了?”梁啸燥了起来。“韩王孙究竟怎么了?”
“君侯,你进去看。”韩说推开郎官,将梁啸拉到屋里。屋里弥漫着****和血腥之味,帷帐低垂,榻上零乱不堪。五个越女跪在一旁,不着一丝,战战兢兢。别有两个同样赤|裸着身子的俊美少年,已经被人杀死,倒在榻旁,血流了一地。
梁啸登时沉下了脸。“这两个少年是怎么回事?”
灌夫跟了进来,低声道:“君侯,是……是韩王孙要求的,我……我不敢……不从。”
“灌夫,你这脑袋是不是被门夹过了?”梁啸勃然大怒。“王孙是什么身份,你难道不知道?他是陛下身边的人。你居然任他胡来?这要是传到天子耳中,如何是好?”
灌夫心里明白,却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韩说听了,却是脸色大变,惊恐不已。梁啸这话说得隐晦,但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韩嫣为什么受宠,那是因为他不仅是天子的近臣,更是天子的娈童。不管他承认不承认,他都是天子的禁脔,岂是别人轻易碰得的?
就像女人一样,进宫之前,不管你有过多少男人都没事。进了宫,你就是天子的女人,你还能随便和别人有染吗?韩嫣找女人没事,但是找别的男人,万万不行。这个消息如果传到天子耳中,韩嫣再死一次都不足以抵罪。
“君侯,这……这可怎么办?”
“此事不可外传。”梁啸脸色铁青。“有多少人知道,把他们都叫过来。”
梁啸说着,上前一步,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地挑开帷帐,向里瞅了一眼。
榻上到处都是血,还夹着一些黄褐色的污迹,腥臭扑鼻,即使梁啸见惯了尸体,也觉得这模样着实恶心。韩嫣蜷缩在锦被中,披头散发,脸色苍白,身上随处可见血污。
梁啸探身过去,将手指按在韩嫣的颈动脉上。触手处尚有余温,但没有脉搏,韩嫣已经气绝。
梁啸眼中闪过轻蔑之色,随即又恢复了怒意。他用帷帐擦了擦手指,背着手,走出房间。
郎官们聚集在门前,低头俯首,如丧考妣。他们是负责保护韩嫣的人,韩嫣死了,他们首当其冲。回京之后会是什么后果,他们大致已经能想得出来。
“究竟怎么回事?”梁啸厉声喝道。“你们也都是多年郎官,这样的差事做过无数,这次怎么这么大意?”
一个中年郎官上前一步,低声道:“梁君侯,我等失职,可是……王孙之意,谁敢违拗?”
梁啸不理他,环顾四周,眼神如鹰。“昨天晚上谁当值?”
五个郎官站了起来。
“你们都在什么位置,看到了什么?”
五个郎官互相看看,其中一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