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逐渐生出夜露的蒿草间,血性和白结巴疲惫到了极处,尽管使力时间不长,但每次都是倾力而为。
先前撞车的那一幕两人受伤严重,血性更是在最后那一跃撞向挡风玻璃时左胛骨几乎要裂开了,后来从车顶上摔下更是雪上加霜,半边身子不是擦伤就是磕开的口子,那样子比白结巴就凄惨了许多。
白结巴脑袋还晕,被撞时他脑袋磕破了挡风玻璃,他轻微脑震荡了。
本来砸趴下那辆车后,白结巴和血性准备借水遁的,那条穿城而过的河流并不是十分宽绰,两人自小生长在长江岸边,水性娴熟。
之所以放弃了走水路已经泅向了对岸的那处低矮的老城区,两人强提一口气顺着河岸的暗影里跑,血性说,不能死一块,只要跑出去一个,咱们才有得救。
夜色里的河岸边几乎没啥人影,这一处在老城区水质较差,隐隐有股腐烂的泥腥气飘荡在空气中,沿河的灯光透不远,夜色愈显黑暗。
血性和白结巴是经过一座石桥到了河对岸,这一处已经很偏避了,四野里憧憧,难得见到灯光透出,远处星光里有一轮山的轮廓若隐若现,峰尖上一座碑,在夜色里直插云霄。
血性和白结巴上了山,相对来说山林让两人觉得更安全一些,经过此前的几次追杀,血性已经明白城里的每条交通要道都被封了。
如此肆无忌惮可以想象出对方有怎样的恐怖实力,何况现在逃出去的难度更大了,那个被自己一玻璃穿过脖颈的白衣人估计十有**要完蛋了。
人命关天,若不是当时情急,血性不至于下如此重手。但有的选吗?血性再一次问自已,他根本没得选择,那时候,兄弟白结巴还在他身后,他甚至不敢报一份侥幸的心理去救白结巴,他只有站在灯光下,凭一己之肉身,一把玻璃刀,等待着那一刻的来临。
上苍足够眷顾也足够值得庆幸,在最后那一刻白结巴强势绝狠的破门而出,然后是石破天惊的一砸。
那一砸血性也惊憾不已,普天之下能把那一砸砸得如此气吞山河威风凛凛的也惟有兄弟白结巴一人而已。
或许教官也能。血性想到教官时便觉得沮丧,他知道教官很看重自己和白结巴,教官是那种不善言语也不善出言赞美的人。
但这一次算什么?若仅仅是江湖上为了面子为了个人的尊严,血性决不能信能弄出这样的动静来,甚至不惜弄出人命。
如果这是真的,只能说明那个鹰飞是个疯子。一个真真的不计后果的疯子。话说回来,在这个世界上,至少在现如今的中国这样的疯子不多见。
除非象早些年江城的灌顶或者前段时间里的顾永峰和张铁那种亡命之徒,显然鹰飞不是这样的人,要不他们出不了那个市广场的饭馆,由此只能说明他们几个无意之中卷进了一场纷争,成了棋子。
想通了这一点,血性内心开始释然,从性格上讲,他和白结巴都不是那种爱钻牛角尖,沉迷纠结于某个问题不放的人。
还能动吗?白结巴说,这里咱们也不能久待,说不定这次连公安也招来了。
白结巴话没说透,其实,他也不能确定血性那一玻璃和自已那一砸有没有弄出人命,毕竟当时状况之凶险情急之危机容不得他们去多想去分辨。
但冷静下来后,许多事在思考后也就逐渐清晰逐渐明了。血性先前想到的哪些,白结巴也想到了。这个神经看似大条的少年很多关键时候也能心细如发。
你也想到了。血性嘴角挂上微笑,一动全身都开始痛,特别是左肩胛有种撕裂开的感觉。血性知道左肩胛的那个伤对于此时的自已来说极为致命。
我是谁呀!这要是想不到,我还能是白结巴吗?靠,怎么说我原来也是红旗的大哥呀!白结巴依旧得瑟,永远的一副叫人想踹上两脚的表情。
血性说,结巴,这一次或许咱们兵当不成了。
没事,兵当不成不至于西街的混混子当不成吧!国庆那货现在跟小水哥守着红旗电影院那块,他说就盼着我俩回去打天下哩!哪些哥哥帮咱们铺路,你说咱们想不风光也不行呀!
卡,你真这么想?
你说呢?不至于蹲监狱吧!要那样,妈的我真不干。
那就得看教官的了。血性说,要是教官保得住咱们,咱们就海阔天空,保不住嘛就难说了。
不会吧!我们六个可是集训队的精英呀!
官场上的事你不懂,政治上的事你更不懂。血性讲这句话的时候自已也吓了一跳,其实这两样他还不如白结巴哩!至少白结巴在新兵连混的有个人样,如鱼得水。他那三个月都在养猪,连枪都没打过。
十月的山风还没啥寒意,阵阵的小风摇的满山道光影婆娑,没有月,目光不能极远。
此时血性他们并不知道这里是烈士陵园,那年月每年春季的时候各院校都有个扫墓活动,不过都是走形式,好些陵园年代久远了,就显现出颓废来。
这座烈士陵园更是颓废的厉害,好些石阶都残破里生出蒿草,两侧的水泥护墙更是历经风雨多处有了裂纹或是塌陷。
通常陵园里都阴气重,夜晚更是人迹罕至。
血性和白结巴并没有快速直上山顶,一则是状况不熟,二则是他俩需要保持体力,他们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何种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尽管参军这半年来两人体质发生的巨大的变化,但还是经不住一日这般不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