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集训队就这么散了。
一直以来大家都知道教官以及他身后的那个家族很强大,无论是在江城遇见的龙远,还是在三连见到的龙绣,甚至于教官,甚至于那日清晨市第一人民医院里的强势悍狠,包括血性在内大家都习惯了这种教官的强大,这种由心底发出的心悦诚服。
不曾想集训队就这么散了。散的突如其来,就像是一场猝然来临的寒潮,一瞬间袭过心底,冷的叫人噤若寒战。亦或是触不及防。
从管后勤的教官王进口里隐隐有风声透出,全军唯一解散的只有他们这支集训队,一贯表情散漫内心却急剧狂傲的教官王进很无奈的说,散就散了吧!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听着洒脱,其实,话语里很纠结。
十五名集训队员都不傻,大家隐隐明白了点什么。
作为军中第一强的龙家是很强大,但这种强大,从集训队的解散来看,还没有强大到肆无忌惮亦或是随心所欲那份上。
或许作为一种平衡,亦或是说作为一种妥协,强大的龙家有时候也必须做出让步。
而血性后来才知道,才明白,那日凌晨集训队在市第一人民医院里的发飙,间接的成了高层说事的借口,成了维持军中某种平衡的代价。
更确切的说集训队成了棋子,也间接的成了龙、方两家争斗的牺牲品。
明白了期间的关键所在,排长和二土匪老黑表现的异常愤恨,也许是因为他们为能参加全军大比武的这一天,等待的太久,也付出了太多。
相对来说,血性和白结巴就表现的过于平静了,两个来自西街的少年叼着烟不置一词的看着所有人脸上的忿怒,听着那些急剧暴力的言辞,偶尔神情中流露出一丝遗憾。
想想大家付出了那么多的心酸和汗水,血性很能理解的苦涩一笑,那一笑里有太多太多的无奈与迷茫,甚至于失望,但始终没有悲愤。
血性和白结巴都觉得不该如此,作为一个整体作为这件事件的主要起因者之一,或许多多少少都因当表露出那种情绪,但始终没有。两个来自西街的少年此时表现的异常之另类。
另一个异类的是一班长,这个来自偏避山区的刁民又一次晃着横竖难分的身躯,在一棵树荫里坐下,冷眼看着这个空旷的军练场。
想啥呢?血性和白结巴凑了上去,白结巴递根烟给一班长。
一班长笑笑,没想啥!没啥好想的。
白结巴说,一班长,这不象你性格呀!我踅摸着你怎么也该有点义愤填膺的架势呀……
哦!是吗?一班长崴过脑袋看了眼白结巴继续说,有用吗?
没用。白结巴说,但总好过啥也不说吧!发泄有时候能调节情绪。
靠!一班长猛吸一口烟说,那你俩呢?
我俩不同。血性说,本来我俩就是个混混子,当兵纯属无奈。
一班长笑笑,他当然看出来了两个少年并不象他俩说的那样单纯,就象前一段时间里,两个小兵练的极度叫整个集训队觉得震撼。便是象二土匪老黑那样身体素质的也大叫吃不消,想来一切不是没有原因。
卡!一班长说,你俩糊弄谁呀!妈的,我大土匪是看出来了,其实,你俩比谁都在乎,只是你们不觉得,因为你俩掩藏的更好。
不是吧!白结巴朝血性说,我俩有吗?
没有!血性说,除非结巴你晚上做梦的时候想过。
草!白结巴说,妈的,我做梦的时候只想四丫,我想那事干吊。
也是!血性说,要不咋弄出个“撸管事件”来哩!
你姐的,老子跟你拼了。血性说到白结巴的痛处,白结巴是真急了,一个虎扑按到了血性,手脚齐上。
我靠!你丫的死结巴来真格的呀!妈呀!痛死哥了……
白结巴和血性这顿胡闹很是叫大土匪一班长哭笑不得,很多时候,两个小兵都如此,从某个方面来说,似乎有些天真也有些稚气未眠。
或许是年龄上的原因吧,一班长有时候也羡慕,但仅仅是羡慕,毕竟这是军营,有些事有些岁月是再也回不去了。
这天大土匪一班长内心感慨,说全不在意那是假的,只不过个人的表达方式不一样而已。
血性和白结巴闹够了,也觉得很无趣,三人注目空旷的军练场,平时这个地方早就已经是热火朝天,而今却寂静的叫人根本没法适应。
血性突然很愤恨,那种愤恨的情绪忽然就充溢了心头,让他觉得痛。
他想起了新兵连的养猪场,想起了那无数个寂寞孤独的夜晚,一个人的山麓,一个人榕树里的黄昏,宿鸟归巢。
然后是两只小猪,然后是烈日炎炎下的背石,再后来是几乎气竭的小兵快跑,司务长的三步倒,以及两个劫匪的不自由,毋宁死。
这么些连在一起,终点就是集训队,瓢泼大雨夜的百里急行军。直到此时,血性才明白不是自已不在乎也不是自已和兄弟结巴是出于无奈,实质上一班长说的不错,一直以来,他都在无意识的掩盖着内心里的哪些想法。
那个也需要勇气一点的热血期望……
那个期望就是全军大比武的冠军。
其实,他俩和大小土匪一样,内心真的比谁都在乎!
和排长以及二土匪老黑凑到一起时,阳已经不再阳光。
或许是唾沫子飞正对着自来水水笼头一顿海喝也有了不把自来水喝干了决不罢休的架势。
架势仅仅是架势,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