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性于一个特工固有的谨慎细微,阮经天自从渡过那条溪流后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完全出自一个优秀特工的本能。
因为预感,阮经天鹰隼一样的目光时常放飞,渡过溪流后的三天,阮经天都在证明一件事,相同的事一再重复,即便是一直追随阮经天的阿林和武元铠也心生茫然。
出自对特工王的信任,竟管觉得茫然甚至于有些迷惘,但身为特工小队长的阿林与武元铠依然没有生出丝毫的抱怨情绪。
除了盲目的崇拜,对于阿林和武元铠来说更多的是习惯了服从和执行。
直到这种重复进行到第三次时,那晚,再次回到溪流旁的丛林,月光如水,丛林沐浴在一遍冬月的皎洁中。依然是在溪流的潺潺声里,阮经天鹰隼般的目光微张,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此时,他的听觉透过流水透过丛林上空风过木叶的簌簌声,就象是一台最精密的雷达一样在搜寻。
结果很叫阮经天失望,这夜溪流旁的休整,阿林说,这一次,会不会错了。
你说呢?阮经天目光仍是微张,但语声依旧坚定。
我也相信你不会错,但……
没有但是!阮经天打断了阿林,第一次越南特工王的眼神里生出了一丝迷惘,仅仅是一丝,很快,快的那一丝迷惘仅是浮现就消去了。
阮经天说,我的感觉不会错。
我信你!身材也算是高大的武元铠说,那一定是有问题了。要不,咱们在试一次?
不用了。阮经天的目光落在潺潺的水面,水光里一轮月明镜清辉,这一天是农历十五。
自从缀上了这组越南特工后,有着无与伦比方向感的大民止住了脚步,看了看西坠的残阳,想想这几日越南人举动的异常,大民杂草丛生下的空洞目光里充满了疑惑。
在与以往没有差别的距离里,心生感应的少年杨羊也止住了脚。
没抬头,一道冬日的血红透过枝桠的间隙撒在少年异常惨白的额角,似乎极度的不适应,少年习惯性的伸手在那处额角抹了把。
那一处额角,皮包着骨,少年单薄的身子一日瘦过一日,形销骨立。
似乎为自己下意识的举动而感到好笑,少年的嘴角上有了一丝笑容。那丝笑容苦涩中带着无奈,无奈中饱含着一份羞涩。
大民下意识的回头,他疑惑的大脑这一瞬间被感动,很多的时候大民都习惯了少年的沉默,以至于在大民的意识里这个少年就从来不会笑。
或许不是不会,而是已经遗忘了。
但这天的血红里,大民看见了一个孩子最天真无邪的一面,这一面生动真实,他让大民一贯糟糕透顶的心境一下子变得无限美好起来。
那天的血红里大民跟少年说,羊。咱们今天得吃顿好的,吃饱了咱们好好的睡上一觉。
不追越南猴子了吗?少年眼中放光,大民口中的吃顿好的,少年不确定能有多好,但这个好字还是叫少年目光中充满了憧憬。
不追了。大民异常干净利落的说,越南猴子在跟咱们兜瞎子哩!
你确定。
不能错。大民说,你说越南猴子这次想干什么?
杨羊抬起头,目光如炬般燃烧起来。
阮经天在月下说出不用了三个字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大民和杨羊已经看透了他的用意。
或许这个再来一次有着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但阮经天别无选择,这场历时数年的战争对于一直处在劣势的越南人来说,他们太需要一场有分量的胜利来鼓励士气了。
无疑硬碰硬,面对同样悍不畏死的中**人,越南人自然讨不了好处。两军对垒,用狙击说话,越南人就更不行。四面出击,围点打援中**人是老师,越南人不服不行。
对越南人来说唯一的优势可能就是他们对战争的适应性了,在这片丛林里阮经天一直相信自己才是主宰。
前线的枪声由密集变得稀疏了,五棵松依然平静。
从远山吹过树梢的风拨动着铃铛,宁静中悦耳。
习惯了,也就平静了。
这些日子阳光军人楼小花开始随遇而安,那种憋屈,忿满的情绪不在了。
这个黄昏的换岗排长的唠叨,很是有点不适应,准备了无数说辞的排长就感觉一拳打空了,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草!这货咋消停了。排长蹲在营房前吃小鸡炖蘑菇的时候想,结巴小兵大概有段时间没吃红烧肉了吧!不知结巴咋样了,妈的,真想你们了。
很是不带情绪化的排长这晚情绪化了,在五棵松的宁静中排长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纸烟,两眼通红,他一个岗的另一名队员说,咋啦?排长,你这是咋啦?
没事。排长抹了把眼掩饰说,叫烟熏了眼。
不是吧!那个队员一头问号,想接下去问,排长一瞪眼,一蓬胡茬子飞了起来。
排长不姓张,络腮胡子却很飞。
与阳的极重仪表相比,排长就随意的多,几天不剃,胡茬子就有了猛张飞的味道,别说他这一瞪眼,虽不至于豹头环额,但却有了几分猛张飞的暴戾。
队员另半句话噎嗓子眼里了,他是真看出了排长的情绪。
这一夜排长一直情绪化着,与大土匪一班长的刁蛮不同,与二土匪老黑的耿直也区别巨大,当然和西街两少年的扮猪吃老虎就更不一样了。从本质上说排长属那种中规中矩的军人。不显摆不露角,却极其稳重。
就不一阳光,往那一站都是块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