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小回到江城的那个夜晚,风裹着雪在弄巷里打着转,屋顶上开始泛白,视野所及处一片混沌。
凤小攘着件老黑袄,黑袄是凤小花了二十元,从一位形似花子的老油子身上剥下来的。老油子目光闪亮,二十元在那个年代就算置办一身新衣也富裕。
老油子在碎雪中嘚瑟的一塌糊涂,可内心里满足,他不觉得亏,临走时老油子把系老黑袄的草绳免费的赠送给了凤小。
凤小哈哈一笑,没有伸手。转身的时候,小站的天空里雪就大了起来。
那件老黑袄有些年月了,一排扣落尽,汗气味很重。
风把袄襟扬起,于一片混沌中这个秃瓢青年就鹤立鸡群。
鹤立鸡群的凤小直到半夜才回到江城,空荡荡地站台,风声鹤唳。
在疾风中擦亮了火柴,深吸一口,纸烟火红的开始燃烧,一大团的浓烟从口中喷出,凤小的目光柔软,对于这个城市凤小总有种温暖的感觉。
一阵更刺骨的风吹过,凤小眯缝了眼。从站台的四方柱后一双手伸出环箍住了凤小的腰,那是个年青柔软的女性身子,吐气如兰。
凤小如遭雷殛。这是一种从未体会过的全新感觉。
这夜空阔的火车站台,因为一对青年男女相抱而温情起来。
那个女孩就是苏小小。
苏小小回到江城和圆滚分手后并没有回家,在小雨街转了一圈,一碗火辣辣的鸡血粉丝煲被苏小小撩的热油凝结。后来,苏小小叹了口气,离开了鸡血粉丝摊,碎雪里苏小小再次回到了火车站。
冥冥中就象有一根线在牵引,秋水望穿。
苏小小这夜含辛茹苦的等,也没修成正果。
十七岁的苏小小在这个飞雪的夜晚迷失了,她无法理解这个心中有她的年青男子为啥能如此心硬如铁。
直到很多年后,不在十七或者二十七的苏小小回顾这段往事的时候,那时候她是站在另一个角度看世界的,她知道十七岁这年遇上的是个真正的男人。
那个站台,那个很男人的男人,在苏小小十七岁的记忆里依然如冰凌花般盛开。
那夜,凤小高昂着头颅,义无反顾而去。
空阔的站台,十七岁的苏小小孑然无依,风过处,泪水扬起,连珠缀线的飘落。
这个冬天,万巷空城,江城哭倒……
全江城黑道上最令程氏兄弟头痛不已的杀神蓝诺走了。
第一时间得到这消息的三先子那时站在南湖水上餐厅的楼廊内,劲风扑面,雪花至天而降,水面上逐渐波纹不展,目光极尽处以是白茫茫一遍。
三先子最近心情不错,似乎自从三先子老爷子的咳嗽好了之后,他的心情就没错过。
了解三先子的林良子,拿话说,三哥就是个猪老壳,百事不想,心情能错吗?
不能。小军附和着说,老要把事搁心里那还是三哥吗?三哥这一点,老叫人福气了。
白旋风抿抿嘴,极尽女性化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白旋风和三先子不是一个辈分,不说年龄上的悬殊巨大,就是形象上也差着十万八千里。
三先子浑,那是浑的震烁正街,全江城道上都知道三先子的浑,从早年敢跟大巨独自放对这点来看,就知道三先子的这个浑,能浑到一种什么样的深度了。
人如其名。
一道风景的三先子是道上的一个极致,同样作为江城道上最文化的混混子的白旋风是另一个极致。
两道风景,两个高度,同样高不可攀。
不过在年青的白旋风眼里,三先子就很是高深莫测的味道。
白旋风考取大学的那个喜宴上,三先子的一席话,很是叫白旋风震惊不已,三先子说,从本性上你不适合做个流氓,特别是那种心狠手辣呼风唤雨的大流氓。我就不一样了,我他妈的,天生就是为流氓这个职业而生的,竟管流氓这个职业说不上如何前途,但,这个职业适合我这种人。
白旋风又一次没看懂这个全江城最没文化的混混子,紧接下来三先子的一番话叫白旋风有种崩溃的感觉。
三先子说,你可以选择放手,或许那条能看见未来的路更适合你。你之所以纠结,其实,不是如何抉择,而是你始终不肯放手。你放不下曾经的荣耀和辉煌,就象你放不下过去一样。因为,人总是比较虚荣的,不过这不是你的错。
林良子看出来了,林良子跟白旋风说,你别叫三哥给唬了,那货没一点文化,除了浑,除了死搅蛮缠能把没理搅出个理来……话说到这里,林良子打了个顿,脑子有点晕,想想这些对于大混混的三先子来说,的确很一般。别说,三先子坏事确实没少做,但坏到一无是处却还不至于,猛回头数落,林良子才发觉,除了这些,三先子还真没有啥缺点了。
靠!林良子说,不能数落了,在数落我都觉得三哥是四好有为青年了。
小军哈哈大笑,满身腱子肉跳的叫人一阵心惊不已。
同是杀神蓝诺的半个徒弟,林良子和小军也是两个极致。
林良子身材五短,浑身透着股精明强干,而小军却高大威猛,眼神犀利,很是有种一眼天下的味道。
心情不错的三先子就是在这时候得到蓝诺走了的消息,这消息无疑于晴空里的一道沉雷滚过,三先子心神俱毁。
在楼廊里身子一晃,三先子一个趔趄差点载湖水里去了。
全江城最浑的老混子一瞬间垮塌了。三先子看着眼前飘飞的大雪,有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