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草帘被掀开的那一瞬,有冷风穿堂而过,让原本摇曳不定的灯光,更加地恍惚了。
携一身寒气而入,阿林目光凝注,眼前这个看似瘦削的背影,每次都能叫他生出一些异类的情绪来。不论是溪流畔的回首一望,还是山崖突兀巨石前的凝视,直至此刻,凭窗远眺。这个男人,这个被称为特工王的优秀军人,总能给人一种激情热血的动力,给人一种不由自主的严于律己。
木桌上依然是简陋到极致的食物,不见荤腥。两根缺失活鲜的香蕉也透出蜕变后的斑泽,只有桌角上的一盒纸烟,依稀还能说明物主的身份特殊。
从几千米之外的黑暗中收回目光,阮经天脸上挂上了一抹苦涩。其实,之前的远眺什么也没看见,只是出自本能的直觉,那种不安,那种某方面的差错,叫他耿耿于怀。
坐。吃饭。没等阿林开口,阮经天不容置疑开口,吃完饭再说。
于是,阿林坐下,吃饭。包括那两根香蕉,吃的很快,也吃的很干净,木碗的边缘没有一丝一毫余留物。经年战争的缘故,任何食物都变得弥足珍贵起来。
所有的外围的围剿部队仍是按既定方针不变,通往外界的所有通道也全部封死。二层包围圈也不在收缩,开始原地待命,唯一的只有三五九连,那个独眼连长行动迅速,已经进入了第三层包围圈。估计最迟三五九连明早能到达山寨。
内圈的特工队呢?有没有新的发现?点燃了根烟,阮经天漫不经心的问。
内圈正在加紧压缩,不出意外随着压缩圈的缩小,很快就会有新的发现。三五九连造成的空缺,已由预备役民兵一营补缺。阿林顿了顿,语音压低了几分,山寨留守人员虽不足一个排,但其它人员都动员起来了,全民皆兵,就算中国人今晚自天而降偷袭咱们,也守得住。
点了点头,阮经天没觉出意外,全民皆兵打法国人如此,打美国人亦如此。当然现在对付中国人也没能改变。
居于对中**人的了解,全民皆兵从某个角度上说,是这场战争的关键。对法国人和美国人适合不适合还有待商洽,但对中**人却是无可置疑的。何况对方已经是疲惫之师,在食物武器弹药匮乏的状态下,唯一的机会就是突袭。只要留守人员能顶住首波攻击,剩下的就简单了。更何况这种时候这种几率几乎可以忽略为零。
真的为零吗?
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缠,阮经天就强迫自己开始遗忘。从内心深处隐隐生出了一丝丝期许,他很希望这支中**队不要让自己失望,毕竟对手难寻。
没曾想到的是这夜的突袭一下子变成了强攻。
龙猛很郁闷,也很无奈,一切都偏离了正常的轨道,朝不可预料的方向而去。那一刻,龙猛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不过结果远比预料的好很多,山寨虽大,越军火力虽猛,但人数上其实并不多。
事后第一次担当前锋的大土匪一班长也郁闷的在骂娘,他的这个前锋也是之一,来之不易。此次行动采取的是双翼突袭,右翼前锋是二土匪老黑。
妈的!与老黑的右翼汇合后一班长恨恨的骂,这结巴小兵是不是诚心在捣乱!
不至于。老黑杀的兴起,突袭不成,强攻也不错呀!至沉默行军以来,唯此次二土匪老黑杀的最是得心应手,很是有点畅快淋漓的意味,心中的恶气亦为之一吐。
你是不错了。老子头一次前锋,这啥脸都叫死结巴子给捣没了。我勒个去,咋乱成这样了哩?
打住!打住。二土匪老黑一脸鄙视的看着一班长,结巴小兵那是拨乱反正,有功无过,最次也算是歪打正着吧!
你啥意思?一班长被看的不自在起来,你那黑脸能再黑点吗?
草!老黑很无奈的拍拍一班长,黑脸上没能再黑一分,消消气,我说一班长,咱做人得讲良心,不是吗?知道你是第一次,不过咱不是没输吗?何况……
二土匪老黑的后一句话没说全,他相信一班长心里明镜似的,之所以不说全,完全出自个人性格,损人不利己这种事,真不是二土匪老黑的性格。
切!一班长一挥手说,丫的,真没幽默感。
不对呀!这话咋听着这耳熟。一班长想起来了,这话不是结巴小兵一贯标榜做派的风格吗?嗨,自己咋学来了。草草草!你个死结巴,老子跟你没完。
其实,大土匪一班长讲结巴小兵诚心捣乱实在是有失公允,战场瞬息万变,之所以突袭变为强攻,乱成那样,是每个特种作战队员没想到的,龙猛也没想到,当然,越南人同样也没想到。
阮经天更无法想到……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强攻都行不通,甚至没有可能。但事实却正好相反,因为一只火箭筒,一切都有了可能。
这夜突袭前,几乎所有的特战队员都是轻装上阵,不过说轻装有点勉强,接连数日的异国作战,本来队员们身上除了仅剩的干粮弹药枪械,基本上是一穷二白了。有些队员连救命的急救包也没剩了。
没有补给,能丢的惟有水壶,雨衣……
就这两样也不是每个队员都有得丢的,比如说白结巴,由于身材巨大的原因,一身烂布条的白结巴很难找到合适的衣服,队友的不行,越南人的更不行,直至遇上了二土匪老黑。
那时间二土匪老黑在白结巴睡觉的竹林中已经待了近一个小时了,五小队的四个成员睡的布鼓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