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天雨一直落着,不在狂虐,却绵延不绝。
或许是雨水缓解了血性的体温,亦或是强悍的身体素质起了作用,血性的高烧没在持续烧下去。
可没过多久,血性开始发冷,浑身缩成了一团,体似筛糠。
白结巴知道很危险了。或许真的比任何时候都危险。
没有医药,没有食物,甚至于没有一口热水。在极度恶劣的环境里,你只能靠自己。白结巴开始自救。
一个能遮风挡雨的栖息住所成了当务之急,好在山地的乱石中不缺洞穴,但把血性弄进洞穴却依然耗去了白结巴不少的体力。
靠在洞穴的石壁上,白结巴眼神黯淡,而平躺在芭蕉叶上的血性一直没有睁过眼,白结巴已经没有了焦灼的力气。
一生中的无助,为此次最甚。洞穴外滴水开始敲打宁静。
后来,白结巴在宁静中开始疯狂的吞食芭蕉根,每一口都足够大,足够快到让整个味觉瞬间被苦涩包裹,也足够快到让空空的腹腔在最短的时间里鼓胀起来。
饥饿感暂时消失了,但另一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惫倦却愈发强烈到不可抑制的让人昏昏沉睡。
白结巴知道还不是能睡的时候,无论是血性的伤口,还是他自己的伤口,如果任其发展下去,都非常致命。
我得尽快把伤口处理了。白结巴想。
白结巴把剩余的芭蕉根在块石上捣碎,看着芭蕉叶上混合着乳白汁液的细小块茎变得足够多时,他开始给血性喂食。
这是一件需要非常细致与耐心的事,血性的无意识吞咽困难,可白结巴顾忌不了许多了。
整个过程有点填鸭的味道,实质上白结巴也是在给鸭填食,白结巴的细致里带着一抹蛮狠,他想,还有什么比不吃不喝更致命的吗?
没有火,甚至没有了铁器。要处理那些伤口几无可能。
我的枪刺呢?白结巴的记忆开始混乱,他花了不短的时间才想起枪刺扎在了青竹中,而那根青竹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河水带走。
漫涨的河水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白结巴在细雨飘扬中看着眼前的天水一线,内心里不在波涛汹涌。
在感谢老天的时候,白结巴甚至有些感激这场洪流。如果没有这场爆发的山洪,其结果更难预知。至少此时有了种暂时远离战争的感觉。
其实,更重要的是争取到了时间,疗伤蓄力的时间。
没有谁比白结巴更清楚了,此时,他俩根本无法面对在一次追捕了。无论何种程度的追捕都无法承受。这是事实。
上苍再一次眷顾。
卡在两棵树桩间的青竹,半浸在河水中。
白结巴拔枪刺的时候遇上了难题,他的右手不住的痉挛,他根本握不住枪刺柄,即便是握住了也使不上力。
白结巴知道是那天的随波逐流手使脱了力。妈的。这还是结巴哥吗?白结巴自嘲了一下,他换了左手。
左手的状况稍好,却也好不到哪里去,依然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当枪刺脱离竹身时,白结巴差点哭了。
白结巴面对视野苍茫的河水说,在弱也不能弱成这样吧!老天爷呀!你把力气还给我吧!
钻木取火对特种兵的白结巴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难就难在雨水浸湿了一切,寻找干燥的禾草实属不易。
当火苗升起来的时候,白结巴几乎再次虚脱,双手经络里一阵阵的痉挛,白结巴想,会好起来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现在有了铁器的枪刺,也有了明火。兄弟,咱们离活着的希望又近了一分。
仅仅是近了一分,不是十分。
或许活下去的路还很遥远,万里长征也仅仅还是刚刚迈出了第一步。
洞穴外的雨落的不紧不慢,很是有种持之以恒的决心。
河水不在漫涨,水面被雨丝刷成了一遍迷蒙,如果从高空俯视,这片地势高起的山地就象是汪+洋中的一座孤岛。
其实,这样的孤岛有很多。
亚热带的四季常青让这些孤岛在雨雾中散发出一种无比朦胧的美,千岛望湖,烟波浩渺。
这是游者的心情,与白结巴甚远。
即便是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白结巴依然被血性身体上的那些伤口震惊到眼光失神,他想到那些伤口很多,也很重,却没有想到是如此之多,如此之重。
突然间白结巴的心也开始痉挛,痛到无法呼吸。
白结巴没有时间去过多的体味那种震惊了,他明白必须狠一点,无论是对兄弟还是自己,他都必须铁石心肠起来。
无疑血性体内的那些细小弹片与石块让白结巴极为棘手,当处理完那些伤口,在用竹板固定好血性的脚裹,胸肋和指骨,再用布条缠绕后,白结巴发现本来就衣衫褴褛的自己,如今成了乞丐。
靠。白结巴自言自语,乞丐还有件乞丐服,妈的,老子都快一丝不挂了。
摊倒在地,白结巴苦中作乐的想,这要有一份红烧肉该多好,有了红烧肉就有了动力,再大的困难也都不是困难了。
可是没有红烧肉。
也没有过多的休息时间。
体力稍微恢复了点,白结巴开始把芭蕉叶用石头砸烂,幸好山地里不缺芭蕉叶,当碎碎地绿色的芭蕉叶汁绒覆盖了血性的身体时,白结巴长吐了口气,他知道这不是结束,下一个该轮到自己了。
处理自己远比处理血性更难,许多次白结巴想到了放弃,想让那些伤口任其发展下去,可是不能,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