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多不亦悦呼,是梦总是要醒的。
白结巴从睡梦中醒来,一切回归现实。梦中的红烧肉走了,梦中的一些些余味也未曾留下来,除了满眼的家徒四壁和洞外的凄风冷雨,这个世界,只剩下自己和血性,两条不算健全的生命。
梦中的红烧肉是一种奢侈,梦中的余味也是一种奢侈,甚至于活着也越来越让人觉得是件奢侈到极点了的事情。
活着真好!可活着有时候是真的很辛苦,辛苦到禁不住潸然泪下。
这一日的清晨,白结巴眼中潮湿。
再一次面对那些白生生的芭蕉根,白结巴眼神没法不感慨,不潮湿。
一夜间,十几个时辰前的鼠肉与十几个小时后的芭蕉根是两个极端,宛如天堂与地狱的区别。
昨夜,白结巴不是不想细水长流,尽管细水长流不是他的性格,之所以没有,还是因为两人的身体状况,肉质的蛋白质对于此时的他们来说太迫切了。
白结巴开始守株待兔。
尝到了昨晚竹鼠的甜头,白结巴像似了成语中再次等待兔子撞死的那个农夫。
白结巴毫不怀疑奇迹的再次出现,偌大的竹林任谁也明白竹鼠不会只有一只。我得耐心点,这天的等待里白结巴不断的告诫自己,我还得在耐心一点。
细雨从不在透明的天空中落下,不紧不慢,很是持久。
不论是身上残破的雨衣还是头顶巨大的芭蕉叶都无法阻挡雨水的渗漏,这些日子白结巴身上从来就没干过,那些伤口那些裸露的肌肤一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溃烂。
如果不是季节足够凉意,只怕这些伤口的溃烂速度早就让白结巴躺下了。
一个人的躺下不可怕,可怕的是两个人的躺下。
这时期,白结巴一直在低烧,他自己清楚,可他不能躺下。
对于守株待兔这种近于令人发噱的举止,白结巴事出无奈,不论是体力还是精神气的恢复都有待于时间的考验。
等待是孤寂的,守株待兔则是孤寂到老的一个过程。
尽管在大队长龙猛的训练下,五六个小时不为长,但这一日白结巴的守株待兔却宛如隔世般漫长。起初白结巴一直在告诫自己,到后来白结巴也一直在告诫自己。随着时间的推移,眼见着一日光景又要走到尽头了,白结巴开始焦灼。开始怨天恨地的怒骂起来。
无论是焦灼、怨天恨地还是怒骂从根本上都不可能解决问题,守株待兔之所以令人发噱,其根本上是守住了树桩,却守不住运气。
似乎好运至那只竹鼠后消失了。
白结巴此后不再焦灼,不再怨天恨地,不过怒骂一直不休,俨然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等待的日子一如滴水穿石般漫长,粗壮大条的神经也被磨砺的没了脾气,没有肉质蛋白的日子里,两个少年军人更虚弱了。
白结巴的低烧也越来越缠绵,宛如此时的雨季一样,挥之不去。
这一日的早餐没有芭蕉根,躺倒在洞中的芭蕉叶上,白结巴再也无法支撑了。
血性从昏沉里醒来,很渴很饥饿。
白昼的光线从洞口透进来,眼前的视线依然昏黄黯淡,第一次白结巴没了动静,血性内心里的那种预感愈发强烈了。
他知道白结巴支撑不了多久了,这个同样受伤病折磨的兄弟是真的撑不下去了。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劝过白结巴,他知道没用,就像自己一样,不会也不能抛下兄弟独自活在这个世界上,哪怕这个世界把最美好的东西堆积在面前,也不会。
年青的西街少年还没有学会背叛。
血性用出了全身的力气,浑身上下多处伤口崩裂,溃烂的气息里又多了份血腥。
即便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他也没能坐起来,这个过程既漫长又痛苦,不过他离白结巴又近了一分,一分足够了,黯淡的光线洒在白结巴皮包着骨的脸上,那张脸此时也有了一丝晕红。
看着那些晕红,血性内心里没生出愧疚甚至没有一丝丝自责。却有的是骄傲,为这个少年军人,为这个永不言弃的兄弟!
似乎感觉到了目光的灼热,白结巴很努力的睁开眼,睁开眼前泯灭不止的星火,然后,白结巴依然是大吃一惊。
这一惊不仅仅是眼前兄弟的那双眼,更多是自己身体的状况,白结巴有一丝丝慌张,他想,身体里的那些力量去了哪里?
他一连试尝了多次,无果。内心里的惊慌更甚了。
别动!血性弱弱地说,你别动!
没事!白结巴说,我真没事。两个没事出口,他自己也不再相信。
你病了。结巴,躺着别动,挺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妈的!我咋能病哩!白结巴忿恨地说,我得起来,要不咱俩这一次是真的死定了。
说啥呢?血性很想呼啦一把白结巴,可是他已经用完了呼啦的力气,啥也别想了,结巴!阮经天都没能让咱俩死,这么大的水也没把咱俩冲走。死!凭什么?我俩这么年青,死定了?凭什么!
很虚弱的声音,却无比坚定到偏执的怒吼。
这一日,两个少年军人躺倒在洞窟里,洞外的世界,雨难得的停了,没有阳光,山地的边缘,水开始有了退却的迹象。
没有药物,没有食物,连芭蕉根这一日也没有。只有一竹管的清水,两人借助一根苇管吸食。
饥饿依旧是最大的敌人,大到无可抗拒,无可奈何。
后来,两人都开始再度昏沉,浓郁地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