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兔毛滚边的粉蓝色衣裙,衬得她的皮肤白皙如雪,腰间紧束着一条镶嵌着宝珠的八福腰带,看起来不盈一握。
脸色比从大牢里出来时要好上了许多,已经长开的脸比之以前多了份沉稳。
他微微叹息。
“近日可好”
薛子妍点头,“刚从大牢里出来,你觉得可好”
容华一滞,轻笑一声,“听你这话,似是怨气不浅啊”
“这是事实而已。”她低头轻抿了口茶水,“这次我没死成,不知道下次又准备怎么对付我呢”她没有看他,却是在询问着他。
容华眸子里快速地闪过一抹伤痛,面上却平静无波,只道,“这个你得去问他们,而我,不过是看客而已。”
“好一个看客”她轻笑,抬起眸子看他,“希望你永远都是这个身份。”
他静静地看着她,问道,“可是怨我”
薛子妍淡下目光,“没有,想来你也只是公府的庶子而已,我又能怨你什么呢”
她这次在大牢分析了很多,几乎整个朝堂的格局都琢磨出来了。而安国公府,便是初谢家外,首当其冲的敌人。
既然是对立的局面,那么,她便不能再优柔寡断下去了,该断的,还是要断。
看着她出神,容华拿过茶盏给她添了杯热茶,“城如你所说,我只是庶子,有些事情并非我所愿,只是身份摆在那儿,而我,不得不如此罢了。”
薛子妍看着他,“这次的事情,跟你有关”
“没有”
他坦然地看着她。
薛子妍点点头,拿起杯子喝了口,“你找我有何事”
“也没什么事,只是听闻三司会审,而我那个时候又被拘在家中,未能观案,也未能给你接风洗尘。”
“没什么,若是你我走得太近,反倒不好。”
她淡淡地说道,“你上次的伤如何了”她想起来上次那鲜血淋漓的身上,那样的伤深可见骨,恐怕要养好一段时间吧
听到她问题,他的心中滑过一道暖流,嘴角微微勾起,连带着眸子也温柔了许多。他道,“死不了,毕竟是他儿子,再不得宠,不到必要时刻,也不会要了我命的。”
薛子妍手指微僵,抿了抿唇。
“外头雪景不错,待会儿用过膳,子妍可愿陪我走走”他目光温和地看着她。
薛子妍愣了愣,他今日穿的一身白色直缀儒袍,腰间挂着一块儿圆润的玉佩,头发用一个白玉冠束起,插了根同色的簪子,刚进来时披着的黑色大氅还在衣架处挂着。她想起来刚进来时,他给她的惊艳。
只不过,她选择了忽视。
斟酌了一番,她点了点头。
一顿饭吃的沉默异常,添香也默默地站在一边给她布菜,只是容华,有好几次失神。
薛子妍看见了,却并未多问。
从酒楼出来,她们选择舍弃了马车,而是改为步行,因着还有些小雨,所以这个撑伞的工作便交给了容华。
两人沿街走着,气氛倒也不是很尴尬。而他们却没注意到,酒楼之上,有一抹身影正静静地看着。
容华看着人烟稀少的街头,微微一笑,“还记得在柳城的时候吗”薛子妍闻言嗯了声,算是回应。“从姨娘离世后,那是我过的最开心的一个仲秋。”
薛子妍脚步滞了下,很快又恢复正常,“你的人生该很漫长,以后会娶妻生子,会和属于你自己的家庭一起过仲秋,你要记住,更开心的永远在以后。”
“若是没这个机会呢”他轻轻呢喃着。
“什么”薛子妍停下脚步侧首望着他,目光清亮真挚,柔了他一片痴心。
他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在想着,我这样的身份,不知娶什么人家的女儿好。”
薛子妍扫了他一眼,“你这般如玉的公子爷,还用担心吗家里的同房小妾也不是没有,东庭像你这般大的男子,只怕孩子都好几个了吧”
像云轩那样的就很少,而像慕容辰那样的色坯就不用说了。对了,似乎有好些日子没见到那个家伙了。
被她这么一说,容华倒是有些尴尬,通房丫头他的确有,倒是小妾却没有抬过,不过,自从与她相识,他却是没有再碰过她们。
见他沉默,薛子妍扯了扯嘴角,“不用不好意思,这些对你们来说正常而已。”
容华看着她,不知为何,却让他有种背叛她的感觉,以至于有些恍惚了起来。
何曾,他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容华。”
身旁的走着,突然轻轻叫了声。
他回过神来,“嗯”
“我想,日后我们还是不要私下接触的好。”她静静地走着,脚底下踩着的雪发出被挤压时的吱吱声。
这声音似乎钻入了他的心间,和着冷风,让他有些微疼。
“毕竟我们如今的身份不一样,若是造成了什么误会,也不好。”
容华苦笑,其实,他想说的是怕沈睿误会吧只是她没有明说。到底是个给自己全了脸面么
“如果”他喉头有些艰涩地说道,“如果当初是我先遇到的你,你会不会”
“没有如果”薛子妍打断他,“容华,你非我良人,我们根本就不合适,这样的问题日后莫要再问了。”她微微垂眸,掩盖了心中的一切。
容华苦笑,倒也真的没再问了。只是袖子里的手掌已经握出了血,若非冬日的衣服厚,只怕早晕染出来了。
深吸了口气,他才猛然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街的尽头。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