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沉闷的炮声响起,八门六斤飞天炮发话了。
比普通手榴弹大一倍的炮弹飞上半空,拉出一条弧度极大的曲线。在左右两面百米外炸开,八团焰火中,有两团径直在丈高位置绽放,这是军中老炮手的杰作。
铸铁碎片激射四处,即便蒙古骑兵队形稀疏,可战马体大,顿时就响起一片凄厉马嘶,至少三四十骑仆倒在地。
减弱了许多的箭雨哗哗落下。听到阵列中零星哼声,杨继远面带不甘地吐了口唾沫。他的目的是拖时间,不是杀伤敌军,所以没把四斤炮拉出来。更没让城中六棱塔上的二十斤大炮发话,那是用来压制蒙古人火炮的底牌。
“转!转起来,再冲!”
连番被揍,多伦扎布怒了,他不愿放弃。对方阵列离城墙只有一里不到。不可能去冲背面,他正要带着大队兜圈子再来,后方退兵的牛角号声响起,无奈地咬牙而退。
退也不轻松。排枪和炮火一路护送,蒙古人甚至都没能带走伤员。
“再多一倍也打不过。退到十里外,扎营戒备。袭扰他们的哨探和令骑就好。”
策棱很冷静,这一战还很长,他希望能撑到最后,看胜者会是给他火枪的一方,还是给他枪子的一方。
“三音诺颜部?人手一支罗刹火枪?唔,果真如此,罗刹人已经插手了……”
摸清了这支先锋的底细,杨继远捏着下巴嘀咕着。
居延堡的揭幕战就这么草率地结束了,三音诺颜部折损一百二十四骑,禁卫第六师八十三营伤六人,耗费枪弹四千四百余发,六斤炮弹三十发。
九月十九日,居延堡以南四百里的东湾堡,禁卫第六师统制使桂真收到了此战的消息,蒙古大军出现的消息,十七日中午就由居延堡一路传下来的烽火确认了。
从肃州到居延堡,除了三座大的军堡,沿路每三十到五十里地还有烽驿台。不仅用来告警,还是递送军情的驿站。锋驿台不大,但也能容百人驻守,禁卫第六师的另一个营就分散驻守在这些台子里。这仅仅只是临时措施,加上有充足给养供应,官兵们也没太大抱怨。
部下担心地问:“统制,是否派出援兵?”
桂真白眼道:“居延堡囤了万人一年的粮食,还有全师半数火炮,别说四万,就算是十万,杨继远也该顶住!别理会他,派出师属骑兵,确保居延堡消息畅通就好!”
待部下领命而去,桂真本沉着的脸色猛然如花绽放,一拳砸在书案上:“好!来得好!终于等来了!”
二十日晚,居延堡初战的消息传到肃州,已由安西都督府升格为安西大都督府的行辕里一片欢腾。
“速传刘澄一百零一师,庞松振一百零二师向东湾堡集结!”
“急告王堂合龙骑军,遣骁骑营至居延一带机动!本部到诺音乌拉以南待命!”
“急告小策凌并青海和硕特部,跟随龙骑军行动!”
“龙骧军蔡飞一百零三师替下庞松振邵马堡一线防务……”
大都督府连夜举行军议,安西大都督,镇西将军张汉皖沉声下令。
“老彭,这一战就由你们羽林军带着龙骑军包了……”
张汉皖再看向旁座羽林军都统制使彭世涵,对方压住上翘的嘴角,微微颔首。
“记令!羽林军都统制使,平寇将军彭为北军都督,统辖羽林军、龙骑军并附从军各部,全权负责临战指挥。龙骑军都统制使,建威将军王任副都督,协从指挥,节制蒙古各部。”
“各部务必于十一月底就位,失期者,军法处置!”
张汉皖下的命令,是总帅部、枢密院以及安西大都督府两年不断协商所定下的方案,大家都已滚瓜烂熟。前敌主帅彭世涵领着众将起身抱拳,凛然扬声道:“遵令!”
“老张啊,也得照顾一下咱们龙骧军嘛,可是你本部老底子呢,塞一个营也好啊。”
军议完毕,张汉皖继续绕着沙盘负手沉思,龙骧军都统制罗堂恒不满地发话了。两年前,他好不容易从皇帝那讨了人情,由鹰扬军都统制使转任龙骧军,就是想在塞外建功,却没想张汉皖为照顾羽林军,不但把这一战全让给羽林军,还要龙骧军一师去帮羽林军站坑。
“你以为这一战就是终战?”
几年领军,未曾大战,张汉皖却像是入定的老僧,眼下大战将至,却无一分情绪波动。他冷冷地回着昔日在鸡冠山受自己教导的方铁头,见对方发楞,恨铁不成钢地叹气。
“陛下早有言,西北大敌是谁?不是乌里雅苏台的喀尔喀蒙古,也不是西域的准噶尔,而是他们背后的罗刹人。”
“罗猫妖早就发回了消息,罗刹人自圣道十年末光绪之乱起,就加大了蛊惑喀尔喀蒙古的力度。今日传回的居延堡战报里就提到,三音诺颜部人手一杆罗刹火枪,后面的蒙古大军,估计还混着罗刹人,他们的火炮,怕也是罗刹人给的。”
张汉皖说到罗刹人,方堂恒就恍然大悟。
“蒙古人这两年没动,就是在跟罗刹人讨价还价,看能搞到多少火器吧。”
张汉皖点头:“所以啊,大战还有得打,这仅仅只是开始。”
方堂恒皱眉道:“老张啊老张,你还当我是新兵牙子般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