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下意识地就想转身奔逃,可脚下根本停不住。就见路上的红马甲在轰出一枪后就挺枪待持,刺刀密密麻麻伸着,如屠刀一般。正等着他们这些牛羊自己将脖颈送上刀锋。
“拼——拼了!”
唐大此时无比后悔刚才在林子里就轰完了一轮枪,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这帮好汉只有二三十支火枪。这里又是密林,只想着靠枪声惊跑这些人,可没指望靠火枪打垮强敌。
还能怎么办呢,从高坡密林中冲下来易如反掌,返身逃回去难如登天。握紧了手中的腰刀,唐大的心气也骤然倒卷而回。
轰……
急冲而下的好汉们狠狠撞在了刺刀林上,惨嚎声不绝于耳,一个照面下。起码倒下了十多二十人,但他们的牺牲是有价值的,红马甲不过三四十人,列作的密集刺刀阵无比单薄,吃不住这股冲势,瞬间散作数截。
太好了!红衣又怎么样?今日就在这里拿了红衣的人头,我唐大。我们“平阳抗英救**”就此名扬天下!
见红马甲被分割得零零碎碎,已是以多打少之势,而且还是近身肉搏,唐大心气升到顶点,以致点燃天灵。
看啊。在他左侧,是端着梭镖,号称传承了杨家枪法的杨斜眼,在他右侧,是挥着伐木斧,据说祖上学了程咬金三板斧的丁老八,而他自己,少时跟云游僧人所学的泼风十八刀更是他能号召起这百多好汉的依凭。
在他们三人前方,那个光头的红马甲是被吓呆了吗?嘴里的纸烟卷还一明一暗地闪着,他竟然还在吃烟!?
唐大的嘲笑泡泡还没成型,就在接下来的两三个瞬间内破灭,严格说,那几乎是不到两个呼吸间所发生的事。
杨斜眼和丁老八,几乎同时冲到光头红马甲身前,一左一右,梭镖短斧齐下。
光头微微侧身,短斧擦着他肩膀而下,带着刺刀的火枪斜上一挡,就架偏了梭镖。
光头猛然跃起,左臂收右臂推,手中火枪抡了一个极短的半月,枪托狠狠砸在一斧落空,还没收回力道的丁老八面门上,喀喇的骨裂声带着血水和碎牙一同喷了出来,
借着这一抡之势,光头退后一步,腰身又弓了下来,同时收肘缩枪,被架开梭镖的杨斜眼正刚刚又扎了上来。
“杀!”
光头呲目大吼,身子再如弓弦一般弹开,火枪猛送,带着无可抗拒的巨力,将梭镖冲偏,刺刀正正捅入杨斜眼的胸口。
当杨斜眼身子如麻袋一般软下时,就跟在后面两步的唐大被这一声吼吓得一个寒噤上身,正燃着的心气不仅散了,连腿脚都没了劲,竟然左脚绊右脚,摔了一个仰八叉。
还没落下地面,眼角又见丁老八啊地一声惨叫,捂着肚子跪倒在地,显然又被那光头的刺刀捅穿了肚腹。
屁股落地,唐大如梦初醒,一个鲤鱼翻身,手脚并用,朝着深林逃去。妖魔!红衣,不,红马甲妖魔!
看着那个手持腰刀的家伙连滚带爬地逃走,光头老胡呸地一口唾沫吐过去,无心追击,这些家伙没经过一点肉搏训练,在他们这些老兵面前,根本就是渣一般的存在。刚才那两个家伙,不仅发力不对,起手踏步都满是破绽,这种级别的敌手,就靠肉搏,再来十个也是白搭。
想想自己刚当兵时,在训练营里苦练刺刀的艰辛岁月,那时候是累得想死,现在才知教官的好,更佩服咏春娘娘为红衣打造的刺刀技。
片刻间就收拾掉两个渣渣,没能累积出一点成就感,老胡端着枪看向其他方向,正见镖师们三三两两,背靠背与贼匪战成一团。基本都是一个照面或一个箭步就放倒一个对手,而围着他们的贼匪如猴子一般上蹿下跳,花招不断,呼喝连天,却是半点也不起效。
长安镖局虽不如江南的镇远镖局,岭南的威远镖局那般出名,镖局中的退伍兵比例却是出奇的高,前段时间还刚收了大批从西域大军中退伍的老兵,正是兵强马壮之时。他们这一支分队虽只有四十来人,可对上数百正规清军都毫不发怵,更不用说这百来个贼匪。
老胡狞笑着举起火枪,如杀神一般冲入贼匪群中,挑洒起一片腥风血雨。
车厢里,听着震天喊杀声,李宏德战战兢兢举头打量,环视一圈,腰杆也渐渐直了。
道上依旧在混战,出乎他意料的是,不是己方在艰苦抵抗,而是贼匪已被一一围了起来。不仅红马甲在动手,连队伍中的民夫也挥着配发的单刀参与到围攻中。
有贼匪丢刀投降,红马甲视若未见,几柄刺刀同时上身。剩下的贼匪绝了降志,正嚎叫着垂死挣扎。
车厢一动,李宏德转头,却见一个拖着辫子的年轻人刚从车下钻出,侧头打量间,跟李宏德四目相对,两人同时呆住。
那年轻人该是想偷偷逃走,生怕招来红马甲注意,见李宏德注意,手臂高扬,一柄匕首待势欲发。
原本李宏德的直觉反应是抱头仆倒,可另一个心念却撑住了他,他为什么要害怕?
当然,老胡下车时,塞给他的短铳也是胆气顿生的依凭,李宏德哆嗦着举起短铳,年轻人楞了一下,丢下匕首,举手请降,结结巴巴地道:“别、别开~开枪!小、小人投降!”
“咱们终究不是红衣,要俘虏干什么?”
老胡下令将受伤的贼匪当场解决掉,再对李宏德抱怨道。
“小人是当地人!这里的地势清楚得很!前面肯定还有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