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说。由民人推选出来的吕宋东院该挺身而出,制衡吕宋公司。但吕宋东院的成分又有问题,新移民关心政治的少,根基也不深。老移民反而占了优势。
由此出身老移民的很多吕宋锻饧ち遥没有循着治政流程,推动总督化解此事,反而以本地人自居,搞起了族群对立,把责任扣在新移民身上,叫嚣限制新移民。这又刺激了新移民去揭老移民在西占时代的疮疤。矛盾转向新老移民之争。
吕宋几任总督多蔑视老移民,偏袒新移民一方,加之以稳为上,不愿触及此事深处的权益之争,大棒大多落在老移民一面。此举不仅掩盖了殖民公司与本地利益的矛盾,还让新老移民的族群矛盾渐渐升级。而皇帝已撒手内政,几任宰相也因忙于北方事务,对吕宋不太重视。矛盾一直累积下来,终于在四年前来了场总爆发。
“吕宋公司的官老爷,东院的院事老爷。还有总督老爷,都只想着自己,结果让外人捡了便宜。西班牙人、荷兰人,还有那些开了眼,有了心计的土人,他们能跟咱们一条心吗?当然巴不得吕宋大乱才好,咱们手里沾着他们的血还没还干呢。”
“不过最可恨的还是跳出来烧杀劫掠的暴徒!怎么争无所谓,国家都让你说话,让你游街,让你选院事了。你觉得这委屈不能忍,另外找地方过日子嘛,怎么能犯法呢?还把人命人财不当回事,贾都护杀得好!那些暴徒就该从重处置!”
老船匠显然是看《英华通讯》这样的官方报纸,以及《越秀时报》等道党报纸出身的,开口闭口都是国家和国法。
“苍蝇不盯无缝的蛋!自己有那么多问题。也怪不得被外人蛊惑!吕宋公司那些官老爷也着实可恨,水泥在广东一百斤才一两三钱,在这里就得二两五钱!咱们家要起水泥小楼得多花好几十两!都该遭雷劈死!还有那些马尼拉人,死绝了才好!在他们眼里,我们这些人就是夺了他们富贵的祸害。”
年轻船匠的情绪重一些,老船匠训斥道:“你从小在天庙和学校里学的道理都丢到海底里了?官老爷再怎么坏,不是还有国法么?那些马尼拉人也是咱们同胞,不能一概而论,对没干过什么坏事的也喊打喊杀嘛!”
在一边听着的钟三日就觉得份外的乱,就他所知,父亲所在的珊瑚州也有很多问题,既有新老移民之争,也有跟相邻州的领地之争,还有中央派驻各州的法司官员跟各州总督的权力之争,但大家都还能在南洲两院的框架下协商调剂。怎么吕宋就不得安宁呢?难道真是人多和人杂的缘故?
徐善随口道:“我看是吕宋没在朝廷的一盘棋里,才出的这事。朝廷一面派贾都护严刑峻法,一面解散了吕宋公司,直接管治,就是要收进棋盘里。”
钟三日摇头道:“贾都护走的时候,码头上还闹出了那一桩事,我看就算直管了,问题还压在下面。再说南洲甚至更远的东洲,都还是公司托管地,也不是直接在朝廷的棋盘里,怎么没出事呢?”
徐善下意识地道出钟三日的想法:“那就是人多和人杂呗,分作不同群,各有各的利害各的想法,没得办法。”
钟三日叹道:“那你的意思是,这事就没办法解决了?”
这两人一讨论,船匠父子没说话了,听了钟三日的感慨,老船匠也叹道:“我是觉得,咱们吕宋跟朝廷连得还不够紧,按理说,比旧时代紧得多了,人货来往从来都没断过,政令和国法在这里也一样的,天庙和科举也有了,可总觉得还少点啥……”
年轻船匠接嘴道:“我看是吕宋的国院事们更该骂!就被吕宋公司养得肥肥的,只知道在国院给直管吕宋投反对票!”
钟三日一愣,这话让他依稀有了感应,似乎摸到了什么东西的边,这东西才是吕宋之乱的真正大背景。
可抓来抓去,这东西始终抓不住,他也只好放弃了。毕竟他不是政事堂派来的调查官,没必要在这事上耗什么心神。
在蒲林花了几天,草草修补了船体,**号再度启程,二月十日,经过将近四个月的跋涉,**号抵达香港九龙湾码头,钟三日和徐家父子终于踏上了故乡之地。
“真是倒霉,不能停黄埔港……”
黄埔港改造,海外船只一律停靠香港,从香港到南京还要一段路程,让恨不得飞回去的钟三日牢骚满腹。
“火车!火车通了!还有客车,咱们乘火车去!”
“通了?这么快?那玩意……安全么?”
“坐马车不行吗?
在码头见到告示牌上的最新消息,徐善格外振奋,钟三日和徐贵既好奇又忐忑。他们离开时,由香港经东莞、广州到佛山的铁道才开始铺,没想到四年不到就修通了。
圣道二十八年,英华第一条民用铁道建城,由龙门经奉贤到吴淞,全长五十公里,由此英华拉开了铁道建设时代的大幕。但**并未很快到来,毕竟还得解决一系列问题,包括运营调度,机车和车厢试验以及车站和配套设置的建设。
直到三十六年,在这条铁道上积累了丰富经验,才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