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敏郭烨,拜见吴王。”
郭烨恭敬有加地给孙权行了一礼,尽管他下拜之后,孙权的视线会被那口棺材所阻挡。
“哼呵,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到了这一刻,你见到孤的第一个动作,居然不是拔剑。可是郭烨,你面见孤王,却带着兵器,这份诚意实在有限。”
身边无一兵一卒,孙权却仍旧不怒自威,散发的气势非同寻常。
郭烨站起身,解开腰间佩剑转身一丢,恰好将剑扔到了外面。
再转过身,郭烨凝视面无表情的孙权,淡淡道:“家父让我带句话转告吴王。一山难容二虎,郭孙两家必然有一家退出争霸江山的舞台,如今家父侥幸获胜,但请吴王将成败放下,我军不会对孙家赶尽杀绝,吴王的爵位降为侯爵,传至子嗣,永享富贵。”
说罢,郭烨又恭敬地行了一礼,倒退出去,站在门外,闭目静待。
孙权跪坐主位之上,他已然明白郭嘉的意思。
他必须死,但孙氏一脉可以保全。
这是谈条件吗?
绝不是。
这是命令。
无可抗拒。
郭烨站在门外是留给孙权这个吴王的最后尊严。
如若让太平军来动手,孙权恐怕自己都无法接受。
缓缓抽出宝剑,寒芒乍现,孙权伸手拂过宝剑一面,闭目长叹。
“父兄,孤愧对孙家。”
剑锋掠过咽喉,孙权俯身倒在桌上,鲜血滴下,猩红刺目。
郭烨睁开双眼,转身离去,与此同时,江东文臣们奔跑而来,哭声震天,悲呼吴王涌入大堂。
太平军已经统占了建业城,城内秩序正在逐步恢复,只不过看上去更像是戒严一般,百姓闭户,道路无人。
郭烨站在王府门外,闭目聆听着王府内传出的哭声。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后,老泪浑浊的张昭与同样泪流满面的顾雍走了出来。
“孙吴两族,罢免所有官职,迁回吴郡,享有侯爵食禄。”
郭烨面对这两人,开门见山地将对孙家的安排说了出来。
孙权是孙家的旗帜,他死了,当下很难找出一个能够有作为的接班人,而对孙家有着功勋卓著贡献的吴家,也必然要进行打压限制。
张昭尽管心情十分沉痛,但郭烨的话还是让他感恩地朝他行了一礼,郭嘉没有赶尽杀绝,已经是仁至义尽,将孙吴两家中不管是武将还是文臣都束之高阁,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只要不兴风作浪图谋不轨,这两族的人能够靠着不菲的食禄过上富贵的日子,枭雄争霸天下失败,这样的结局,还能苛求什么?
如此一来,张昭便消除了所有的后顾之忧,当年孙策为了防止孙家逐鹿天下失败,就叮嘱过张昭为了保全孙家可以投诚,而现在,张昭算是完成了孙策的遗命。
要迅速把江东六郡安定下来,能有张昭的帮忙,必然会事半功倍,不论是官场还是民间,张昭对这些情况都了如指掌。
在一旁的顾雍心中暗叹:郭嘉,又走了一步妙棋。
张昭主内,江东全境从官场到钱粮赋税,张昭都是了然于心,有了张昭,郭嘉可以从容对付孙权死后江东的动荡局势。
就在郭烨与张昭商量如何平稳过渡这个局面时,王府右侧的大道上,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上一人身着青衣,神情焦急,正是陆逊。
郭烨很诧异陆逊会出现在此地,而陆逊在王府前下马,看也不看郭烨一眼,直冲王府内,半个时辰后,陆逊失魂落魄满面泪痕地走了出来。
“伯言,家父时常将你挂在嘴边,江东自古出豪杰,而你,便是这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江东孙氏已退出天下争霸,如今天下倾覆,只剩曹魏苟延残喘,不如,你来辅佐家父,共同开创一个新的盛世!”
郭烨走到陆逊面前,开门见山地道出这样一番话。
可是陆逊并不领情,他抬头冷笑,道:“我去曹丕面前,以家中背景,一官半职不在话下,何必非要去向你郭家摇尾乞怜?”
郭烨满目沉重,反问道:“一官半职?你的家族背景?曹丕治下,多少人祖上是三公九卿?你能排在几位?你的后代又能排在几位?以你之才,应是辅弼重臣,可你若去了曹魏,永世被局限,你的后代也一样。你甘心吗?”
陆逊冷笑之色更重,道:“那又如何?”
郭烨伸出一手,诚挚道:“伯言,与我一道,亲手改变这歪曲的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