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你他娘整天云山雾绕的,就没句真话。原先在河间等着的时候今天说马上开拔。明天说不打了。到了这燕国蓟城还是没点准话,咱们他娘的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去呀?”
“慌什么呀。你爷爷我这不正跟相邦和廉将军他们商量这事儿呢么。等考虑周全了就告诉你们。”
于老九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水,放下陶钵之后抬起袖子在嘴唇上腮帮子上一抹便满嘴放起了炮。他这些瞎扯淡登时引来了一片笑骂,坐在远处的一名守卒咳嗽着笑道:
“你小子还真是长能耐了,都能跟相邦和廉将军他们说上话了。我说咱们老九什么时候进位大将军啊?”
“有那一天,你们就擎等着。”
于老九大咧咧的笑了起来,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道,
“咱要是大将军,还打哪门子燕国?手里头有那么多的骑兵,早他娘的干秦国人了。唉,可惜了啊,咱没那个命。听上头说,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开拔回朝呢。”
出征在外哪能说回去就能回去,总的达到目的才行。这几位不是常年从军就是多次应招出兵的老兵了,这个道理门儿清,倒是也不在意,可不在意归不在意,谁还能不想家?今天也就邪行了,上来便扯上了这个话头,不免引起了大家的几分思乡愁绪,一名络腮胡子的守卒仿佛毫不关心的笑道:
“你们说也他娘的真邪了门了,原先咱们也没听说大赵有这么支骑兵,嗨,说有他还就有了。就说这燕国人他也忒不经揍,先前哪曾听说这么几天就灭一国的事儿啊?这才一个多月的工夫,这燕国就平定了,我看呐,咱们离回去也不远了。你们说是不。我可听说咱们相邦那个娇滴滴的公主夫人就快生娃娃了,相邦还能不急着回去当爹呀。”
出征在外最忌讳提的话题有两个,一个是什么时候凯旋,一个是女人。后一个甚至比前一个更犯忌讳,这哥几个一听那人说“娇滴滴”什么的,登时浑身燥热,不由自主的咽起了唾沫。于老九斜着眼看了看这几个守卒,不屑的撇了撇嘴道:
“瞧瞧你们这一个一个没出息的样子。唉,谁他娘的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呀……有些话我可都是听说的,哪说哪了啊,别瞎传。”
说到这里于老九的声音顿时小下去了几分,向四周看了看才神秘的道,
“你们都听说大王跟相邦闹别扭那谁了么?听说朝堂上那些大夫们差点没翻下天来。”
“听说了啊,不是说……是大王他忙中出错么?”
这种话题牵扯到了高层内幕,但在底层人眼里却只是些饭余谈资,不过军营中终究特殊一些,这些本质八卦的大头兵们虽然不敢大声说,却也感上了兴趣。
那于老九顿时满脸的气愤,在地上啐了一口才道:“屁,什么忙中出错。我听说根本不是大王的事,是相邦想当燕王,大王不同意,他们哥俩这才闹起来的,我可都是听说的,哪说哪了啊。”
“不可能。”
“相邦可是咱们大赵的公子,当哪门子燕王啊。”
“就是啊,不是说燕国那些宗室中人都被启用了么,朝堂上坐的都是燕国人,相邦当谁的大王。”
……
于老九这番话顿时引来了一阵耸动,众守卒纷纷低声议论了起来,那名大胡子守卒粗着嗓子嘿嘿一笑,小声说道:
“老九,我们知道你在主营当差,可这话千万别乱说,小心咱们都丢脑袋。”
大胡子的话顿时吓了众守卒一跳,大家眼中都闪过了一丝惧意,哪还有人敢接话。然而于老九却不在乎,低声说道:
“还不是你们他娘的闲着没事干,非得提什么时候回去?老子也都是听说,哪说哪了,你们可别乱传。这事儿怎么不可能?当公子当相邦哪有当大王舒坦,相邦让燕国的那些废物宗室当官那叫,叫yu什么纵,就连老子都能看出来,那些人除了会喝酒玩女人也办不出什么正经事儿来。相邦让他们当官,还不就是为了自己掌大权然后再夺君位?
再说了,这种事没风不起烟儿,这些话我都是从上头那些人嘴里听来的,还能一点烟儿都没有?你们还巴着回去,呸……我看呐,咱们虽说没死在沙场上,可相邦要是真想当燕王,那就得靠着咱们这些人给他撑腰,咱们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见爹娘呢。成了,我这都是听说的,哪说哪了,你们可别瞎传。”
于老九说着话便爬起身拍拍屁股要走,那些守卒都被他的话说的一阵黯然,谁还有工夫再去搭理他,直到他走到远处拴马的柱子旁解起了缰绳,那名大胡子才向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跑到了他的身边,小声问道:
“我说老九,你这些话都是听谁说的呀?”
于老九有些烦躁,没好气的应道:“我说你哪来那么多废话。我不说了么,听说的,听说的。你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
“嘿嘿,我倒不是想管闲事,就是怕……没打听清楚没法跟上头交代。”
大胡子笑得很是憨厚,但说的话却让于老九一愣,忙下意识的问道,
“你什么意思?”
大胡子又是嘿嘿一笑道:“没什么意思,就是随便问问,也好跟上边交代。哦,对了,邯郸城北有个去处你总得听说过,我家就在那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