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老天开眼了么?当听到那声啼哭时,当年面对沙丘宫变都能从容装疯的乔端顿时如释重负般的失去了全身力气。不由自主地晃了一晃,接着贴住身旁呆立不语的蔺相如的胳膊软软地瘫倒在了地上,半晌过后才在一片“乔公”、“乔公”的疾呼声中被人掐着人中醒转了过来。
邹同和那个“巴结好了公子还得巴结小公孙”的施悦施管事等人已经完全“黑了心肠”,虽然看见乔端躺倒在了地上,却连伸手都不肯便冲进了院去。不过他们毕竟是下人,没得主人允许,在院子里就近听听动静也足以放心了。
那个在乔端看来让人极其不省心。而且刚才还连一点身份礼仪都不讲,在一名孕妇和一位尚未出格的小女子陪伴之下,颓然地低头抱着双膝坐在窗下的年轻人却早已经冲进厅“砰砰”的推起了内室的门。但是,可惜,在稳婆们还没有收拾利索之前,那扇门儿还在铁将军的把守之下。对谁都不可能开放。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是位小公孙。”
依然在忙碌之中的稳婆们总算露出了些许笑容,其中一人将刚刚擦拭了血污包好襁褓的那个小肉团小心翼翼的抱到了季瑶身边。
面容和嘴唇皆已白得像纸、乌发被汗水缠成一团的季瑶本来一直疲惫的闭着眼,但当听到那三个字以后却像是忽然恢复了些许力气,在身后那名稳婆的帮助之下费力的支起身子,哆嗦着手轻轻揭开了遮在婴儿脸上的那处襁褓边角。
当看到那个小东西皱着鼻子闭着眼不安分地来回扭动着娇嫩的身体,将好容易才从襁褓中挣扎出来的两只肉鼓鼓的小手在脸上没点目标的胡乱挥舞时。季瑶紧紧抿着的嘴唇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小公孙……”
没有人知道季瑶此时心里在想什么,更没有人知道,就在将近八个月之前的某一个晚上,她曾经诚心实意的对赵胜说过,她想要一个女孩。这并非是她不喜欢身边的这个小家伙,而是因为她所负担的实在太重了,以至于根本无力支撑……
许久过后,稳婆们才算开了大恩。当室门门闩被拔开以后,在门外早已焦心的赵胜猛然推开门一个箭步冲了进去。只慌里慌张的看了一眼自己刚出生的儿子便急忙坐在塌沿上搂住了季瑶,让她全身的重量得以倚靠在自己的臂弯里。
“公子……妾。妾身真的是想要个女儿的。”
“我知道,我知道。季瑶不要怕,一切都有我呢。”
………………………………………………………………………………………
赵造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密计居然这么容易便被赵胜他们窥破,更没想到赵谭和赵代等人会“变节”,所以在君府东门那里陡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时,他依然还在考虑着若是平原君府不能尽快拿下应该怎么办的问题。
那喊杀声起得实在突然,不但赵造没想到,满厅之中也没有一个人能够料到,陡然闻之,所有人都哑然的望向了门外。片刻的寂静过后,忽然有人变了音儿的高声怪叫道:
“快跑啊!赵胜拼命来啦!”
这声喊登时引起了一片混乱,贵人们全都站起了身来,超过一半人跟着叫喊的那人漫无目的也毫无原因的冲出了厅去,而在他们身后,被他们从各自府中调来保护自己的亲信护从也跟着呼呼啦啦的冲了出去,一时间风卷残云,原本拥挤的厅室之中登时空荡了不少。
这混乱的景象与不远处的喊杀声交织在一起,顿时引起了无边的恐惧,就算没有跑的那些人也都惊慌了起来,护从们四处乱跑着向各自的主人身边聚去,而贵人们却全都傻在了地上。
一直跪坐在赵造身后的赵博瞬间寒下了脸来,连忙膝行到有些发呆的赵造身边急切的说道:
“爹,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啊?!”
赵造上哪知道“怎么了”,但经儿子这么一提醒却即刻回过了神来。连忙高声叫道,
“都别慌。不要乱!老九,你赶快去看看出了何事!”
“诺,儿子这就去!”
赵博急忙答应一声,然而还没来得及爬起身来,就从四处乱晃的人影儿缝中看见厅门口慌里慌的跑进来了一名君府护从校尉,趔趔趄趄的推撞着挡了路的那些人疾奔道赵造几前,急切的高声禀道:
“君。君上,不好了!东门外头起了乱兵,原阳君也被他们抓了,正在冲撞府门攻府!”
“什么!”
赵造腾的一声长跪起了身,六神无主的喝道,
“怎么回事?到底是什么人在攻府!”
那名校尉哪知道那么多详情。顿时被问得一阵脸红脖子粗。支支吾吾的回道:“君,君上,外头一阵乱,小人,小人也不知道呀。”
“爹,莫非是咱们所谋的事被人窥破了不成!”
赵博急忙接了一句,他这句本来只是想说给赵造听的话在混乱之中不得不扯着嗓子喊出来。于是乎满厅之中人人皆闻,场面便更加乱了。
……
赵博所言的情形只要静下心来谁都能想明白,不过想明白也没什么用了。东门那里此时已经沸反盈天,就连其余各处佯攻围堵的军队也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