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况下,“君王不去,重臣相代”便实在耐琢磨了,如果当真让重臣相代,首先便是漏了怯,所谓你心虚什么。人家天子和赵国都已经说了,这次是为了弭兵修好,安全自然是大大的,其他君王都已经光明磊落的去了,你不去?
其次便是不重视周天子。虽说这世道已经没人当真重视周天子了,但这只是大家都明白却不说的话,你明着不重视那就是落人话柄,落了人话柄。将来就有可能成为其他与会国家联合起来收拾你的一条借口,实在不智。
再次便是重臣终究不是君王。在别国君王,特别是赵胜那个滑头前往,并且难明其意的情况下,一个无法完全替君王拿主意的重臣根本无法为本国争取最大利益,说不准一个闪失就会让本国变成众矢之的,那才是得不偿失。
这么多的理由之下,秦王楚王还能有多少选择?自然只能是安排好国内事务,布好让别国不敢侵犯其君王威严xing命的阵势,再由储君代掌社稷之后大张旗鼓地率众前往濮阳了。
天下事就是这样。即便是君王也不可能完全由着xing子来,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秦王楚王如此,赵胜同样是如此,要不然的话谁不愿意躲在宫里安享荣华,可别人和天下局势不给你这个机会呀,你还能怎么办?所以当赵丹那句“外祖父凶不凶”一出口,赵胜权当沿路旅游的心思便没有了,望着天上的浮云无奈的想道:
“魏王如今对丹儿当然不凶,可对我这个女婿么……能不能有好脸恐怕还在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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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国原先地处齐魏之间,如今嘛。则处于赵魏之间。从赵国邯郸出发去卫国濮阳最直接的路是从平阳过境入魏,经邺地过洹水,再从刚平过黄河入境,不过君王之行情况特殊一些,能少走些别国的路就得少走一些。所以赵胜一行走的是东边从平邑过黄河,再从观泽过境卫国的路。也就是绕到魏国东边直接由赵入卫。
这一绕道便多行了许多路,比带着心思提前走直线从大梁赶过来的魏王晚了几天。魏王此前已经知道季瑶和赵丹跟着赵胜一起来了,本来还有些乔端一样的担心,但他国之事不归他管,终究a不上心,转过来也就盼着早些见见女儿和素未谋面的小外孙了。
君王见面规矩自然很多,卫君姬角作为地主前往边境相迎赵胜自然是应当应分,但魏王作为卫国同样的客人,要是巴巴的跑去迎接那便有些自降身份的意思了,往小了说也是有失国体,所以虽然听说赵胜一行已经在卫君的迎接之下向濮阳进发而来,却也只能在卫国给他安排的宫室里耐心等着。
四月初二,季瑶随驾到达濮阳,在宫室之中耐着xing子休息一i之后才和赵丹一起随赵胜前往卫国国君宫室与魏王相拜。
一国王后随王驾拜会别国君王倒是常有的事,毕竟各国之间差不多都有些或远或近的亲戚关系,但在第三国的国土上拜见别国君王却没先例,实在没有什么成例可循,再加上季瑶跟魏王是至亲的父女,这情况又更特殊了些,行私礼还是公礼似乎都不妥当。人家魏王和赵王后对此倒是没什么过多的想法,可作为盟会“主办方”的卫君姬角却有些头大,两边来回跑着问了个清楚,这才正式开辟宫室正殿让赵魏两国君王相互拜见。
君王会面自然是该怎么着就怎么着,跟老丈人女婿关系不大,相互正式拜毕,卫君姬角便找个由头笑呵呵的退了出去,出了大殿往东边的偏殿一招呼,在他出南门离开以后,那处偏殿里便行出了一班人向着正殿而去。
正殿里头赵胜和魏王在两边众多臣僚陪同之下相对而坐,一边相互寒暄着说些虚套话,一边时不时的同时转头向殿门外看看,当听见殿外丹陛石阶下传来了些许其中带着些蹦蹦跳跳声的杂乱脚步时。两个人顿时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望向了门外。魏王更是向前踏出几步才停下了身来。
“父……父王,儿……女儿拜见父王。丹儿还不快快拜见外祖父。”
父亲是君王,夫婿同样是君王,那么季瑶便不能再在魏王面前称臣了,领着赵丹跨进殿门,看见矜持而立却又望眼yu穿的父王短短几年之间头发已经白了一半,她忍不住鼻子一酸,双眸中顿时滚动起了泪珠,紧紧一攥赵丹的小手便敛衽盈盈地拜下了礼去。
“哎,哎。季,季瑶……好,好。这,这就是丹儿么?”
本来应该期年省亲的宝贝女儿整整过了六年才得以重见。魏王心中何尝不发酸?在魏赵两国臣僚面前他本来还想保持住矜持,但当季瑶一声“父王”喊出来,他腿一软差点没坐地上,慌慌张张的应了一句,猛地回头看了看正在笑呵呵地往这边走的赵胜,紧接着便将目光投向了贴在季瑶身边忽闪着大眼睛好奇地注视着他的那个小男孩。
预期往往与现实差别极大,四五岁的小孩子理解问题的方式极其简单,在赵丹的心目中,外祖父的形象怎么都是孟赢她曾外祖乔端那种一头白发、颌下胡须极淡、满脸褶子里都是笑、而且还微微佝偻身子的形象,没曾想母后让他拜的外祖父却是满脸大胡子。一双眼不怒自威的模样,而且还和父王一样脸前头冕珠子乱晃,顿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