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公府,歌舞升平。后花园内,迎春和水仙遥相绽放,牡丹和海棠相映争辉,花圃内,多种花草混杂之味形成一股异香,扑鼻而来。花圃外,宴席摆开,虽在魏国公府,坐在主位之上的却是燕王朱棣!朱棣满脸欢笑,身上以现酒红之色,证明喝了不少。在他旁边,是已经被废除了郑国公之位的常茂和魏国公徐辉祖。
下方均是徐家宗亲,徐达之女嫁给了朱棣,朱棣就成了徐家女婿,一个家族之中有一位活着的王爷,可比一个死后追谥的王爷有用的多,所以,大多数徐家宗亲都来了。
幽然在这种场合之下竟然也得了一个席位,位于偏席,只不过今天他觉着有些不对劲,这种不对劲有些说不出来,他总觉得燕王今天没喝多少酒竟然开始有了醉意,有些不该出自燕王口中的话已经开始冒头了,燕王平时可不是如此莽撞之人才对。还有,花圃之事幽然也略懂一二,闻着这股异香他能分辨出十之八九出自那种花香,偏偏有一种花香分辨不出似乎从未接触过一样。
燕王高举酒杯,十分开心的露出笑容说道:“各位,今天本是家宴,各位不必拘束,与寡人和魏国公共同举杯,庆祝这来之不易的相聚。”
幽然听着这句话微微一皱眉,燕王入京之后谨慎非常,权谋之术登峰造极,将晋王玩弄于掌中对方还不自知,怎么今天就变成了这番模样?这里是魏国公府,徐辉祖的家,燕王是女婿,就算有着皇族的身份也不该这般自作主张。还有最后一句,什么叫‘来之不易的相聚’?这话要传到万岁爷耳中,那可就麻烦大了!
马和的嘴也撇了撇,四下寻么着,这个场合他这个阉人和幽然这个道人说话都不合适,要劝王爷还得白敬酒,只是这小子死狗一样睡在胡府也不知道醒了没有。
“小夏子。”马和回头嘟囔出一个名字,这个人算是他的徒弟,为人精明,侍候燕王也有些年头了,忠心,可靠。
二十三四岁的一个小太监从一旁走了过来,低头道:“干爹,有事您吩咐。”
“去,马上回胡府,把白敬酒个杂家找来,要快。”
小夏子默默走出,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
走过三巡时,徐辉祖站了起来,对着燕王举杯道:“王爷,远在边塞辛苦了,我敬您一杯。”
燕王一口将酒喝下,开口道:“辛苦不敢说,就是有些伤心。”
马和赶紧走上前来低声道:“王爷,您醉了。”而后呼喊:“来人,扶王爷去更衣……”
守边可是万岁爷的旨意,这才有了替天子守边一说,守的伤心了这种话怎么能说出口?马和听的心惊肉跳,绝对不能让这样的话题继续下去。
常茂一口一口狠狠灌着自己,就像和杯中之物有仇一样,最后竟然比燕王的脸还红上许多。
“马和,你躲开,王爷是否喝醉岂是你能揣测的?”说完常茂站了起来,开口道:“王爷,常茂有一心结,想请王爷帮茂释然。”
燕王朱棣伸手推开身旁的马和,将手扶于桌上道:“讲!”
常茂缓缓起身,撩衣袍跪在地上道:“万岁于吾父之事,吾不便评价,但是茂想问,吾父已死,自然是长子继承,嫡出无子,庶出本该长幼有序,为何我这个长子继承国公职位被封为郑国公不久就被废除,反而我弟弟却被封了开国公,常茂并无过错啊?”
常遇春死后,常茂被封为郑国公,继承家族国公之位,常遇春追谥封王,朱元璋因为内心的愧疚,也算是给常家了一个交代。但是常茂太过蠢钝,时常言语有失,朱元璋一气之下废了郑国公,常茂若不是常遇春的儿子,早就被赐死祸临九族了。
由他的提问就可以看出常茂已经蠢钝到了极点,燕王是朱元璋的儿子,爹废了你的官职,你去问儿子为什么,这还能问出个道理来?
朱棣微微叹息了一声,马和在后边已经心惊肉跳的目不转睛,他真想告诉朱棣,这个事情上绝对不能发表意见,否则必定殃及池鱼!
“这正是寡人伤心之处……”
这句话一出,幽然和马和同时有一种瘫软的感觉。
完了!
这句话只要传到朱元璋耳朵里,就是同情罪臣,因为同情罪臣受到株连的官员还少么?
小夏子终于在关键时刻回来了,他身后跟着刚刚整理好衣衫,看上去还有些狼狈的两个太监,正是白敬酒和魁拔。
马和如同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扑了过去,有点像饿虎扑羊,他差点没骑到白敬酒身上,以手挡着嘴,将刚才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部说了出来。
白敬酒越听越是惊讶,普通的一个宴会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不行,绝对不能让燕王继续在这里喝下去了,否则御林军随时都有可能将整个徐府包围住。
“王爷身体不适,以无力继续饮酒,王爷特命杂家感谢徐大人关怀,来人,送王爷回府!”都到这个时候了,白敬酒还能有什么办法?先请走燕王朱棣在说吧。
朱棣一愣,自己还没说要走呢,怎么就有人喊了这么一句?回头一看,看到一个太监在拼命向自己使眼色,一双眼睛都快挤出眼眶了。他晃了几下脑袋才发现,此人竟然是白敬酒:“你在干什么?”
白敬酒猛推了马和一把道:“赶紧带王爷走。”
马上和几个小太监上去就掺燕王朱棣,哪管那么许多,掺起燕王就往外走,所有人看的直晕,怎么喝的好好的燕王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