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大概知道金枝大名的人实在不少,一个个脸上满是好奇,但声音却低了下来,一时间整个在水一方安静得没有半点声响。只有一个极清脆的高跟鞋声从门口传了过来,不一会儿几个人影出现在了舞厅的门口,人数虽不少,但所有人的视线却全部给一个婀娜的身影拉住了,根本移不开眼。
她穿着一件金灿灿的旗袍,玲珑的曲线被完美的勾勒出来,因为天冷,外面还披了一件灰色的貂裘大衣,毛茸茸的领子衬着一双白如莹玉的小脸,细长的柳叶弯眉下是一双斜挑起的丹凤眼,显得又是风情又是魅惑,小巧坚挺的鼻梁下有一张粉嫩的小口,挂着倨傲的笑容。
她眼神在众人的脸上轻轻扫过,缓缓走到了舞池中间,“谁惹得我们九爷不痛快了?”声音宛似黄莺一般清脆悦耳。话音刚落,已有服务生抬了张椅子放在她的身后,“金枝姐,您请坐。”
金枝优雅地坐了下来,瞥了鱼莹一眼,“哟,这是怎么了?看着怪吓人的!”
唐九城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马经理已经手忙脚乱地跑了过来,对着金枝行了一礼,“我的姑奶奶,您怎么大驾过来了?有什么事把人叫过去吩咐就是了,如今天冷,您要是着了凉,我们这群人就都不用活了。”
金枝甜腻腻地笑道,“马经理,你还是这么会说话,每次都把人往死里捧呢。”
马经理连忙摇头,“我可不是捧您,不信您出去问问,在咱们上海滩生活的人,可以不知道市长的大名,但不知道您大名的,只怕还没有吧?”
金枝得意地扬了扬眉,“我今儿和几个姐妹去商行里买了点东西,路过这里顺便进来看看,好久没见着五爷了,他在吗?”
“真不巧,五爷正好有事出去忙了。他要是知道您过来,多大的事都会推了等您的。”
“不知者不怪。”金枝打量了周围几眼,“何况五爷忙的是正事,我也不该打扰。”她嘴角虽然挂着笑,但眼神已经冷了下来,“咱们在水一方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呢。当初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在水一方才刚刚起家。如今和我同一批的姐妹,好像也只剩下了我一个了。今天见到这么多生面孔,才知道自己是真老了。对了,哪位是润珍妹妹呀,站出来让我见见?”
润珍闻声一愣,脸色苍白地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怯弱地叫了声,“金枝姐……”
“你这声姐姐我怕是担不起。”金枝挑了挑唇角,高傲地笑了起来,“我听说妹妹你十分瞧不起我们后院做的勾当呢。”一边说,一边向身后站着的一个少女瞄了一眼。
润珍一见,顿时凛了一下。
必欢和当初也不同了,打扮得风姿卓越,穿着一件黑红相间的旗袍,“润珍妹妹向来心直口快,怕也就是和我开玩笑呢吧?我随口和姐姐说了,姐姐怎么还信了?”她装作一脸的无辜,冷冷瞥了润珍一眼。
金枝哼了一声,“心直口快?怕说得都是心里话吧?”
润珍僵硬地摇了摇头,“不……我没有瞧不起……”
金枝看着她笑了起来,“不是妹妹的话吗?说我们丢了家里的脸,做这种下流不要脸的勾当。真看不出来,妹妹身在在水一方,竟然出淤泥而不染,开得格外清白呢!”
润珍吓了一跳,知道必欢已经将当日她骂的话一一跟金枝学了,金枝今日找了这样的机会,故意来羞辱她。
必欢在一旁笑道,“大家都是姐妹,和和气气的,姐姐别和她一般见识。”
金枝瞪着润珍,“一般见识?她配吗?”微侧了下头,对着身边一个伺候的丫鬟说,“小翠,你跟着我几年了?”
小翠恭敬地答道,“回姑娘,已经五年了。”
“嗯,有些年头了。”金枝轻松地说道,“以往要是有人敢这么说我,我都是怎么处置的来着?”
小翠看着润珍笑了笑,“姑娘是真忘了,还是考奴婢呢?以往要是有人敢在背后嚼舌头根儿,咱们都是拿针线把她的嘴巴缝起来的!”
润珍打了个哆嗦,“金枝姐,我错了,您放我一马,我再不敢胡说了……”一边说,一边跪了下来。
金枝冷冷扫了她一眼,“小翠,刚才咱们去商行,买针线了吗?”
小翠嘿嘿一笑,“瞧姑娘说的,当然是买了的,就在我手里呢。”说着,把手里的一个纸包缓缓展开了铺在手掌上,明晃晃的灯光下,只见上面摆着一卷白色的线团和几根细长的钢针。
金枝嗯了一声,“润珍,今儿给你个教训,也给别人立个规矩,你们前院有你们前院的活法,后院有后院的活法,咱们不在一个院子,就别总心思对面的事儿,你这张嘴惹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听姐姐的话,有它还不如没有的好。”冲小翠使了个眼色,“你还等什么呢?”
小翠笑了笑,“这里头灯光不亮,奴婢眼神不好,怕穿不过去线!”伸手捋出了一条长线,穿过了针,对着身后两个身强力壮的老妈子吩咐道,“你们按着点,别一会儿她吃了痛,乱挣乱动的,再伤着了姑娘。”
“是!”两个一脸横肉的老妈子站了出来,一左一右地将润珍按在了地上。
润珍不住求饶,眼泪早流了一脸,“金枝姐,你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我再不敢胡说八道了……金枝姐,你大人大量,饶了我吧……”
小翠故意放慢了脚步,见姑娘没有放过的意思,就扬手打了她一个耳光,“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