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道。
他轻笑,抽回目光,“你们都不知道,那宝玺还能上天入地去不成?如果没有人告诉朕的话,那么香墨跟陈仲就得永远关在地牢里,直到死。”
我冷笑出声,有些凄凉。“那我呢?”
他不语,倾身过来,一阵妖冶诡魅的笑声后,才帖着我的耳朵道:“那你就永远见不到孩子,你跟夏侯君曜生的孽种。”
崩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痛了。
我紧紧握住双拳,逼自己微笑,“我是一定要让他们出来的,如果皇上真的不同意的话,那你就杀了我。”
他脸上笑容丝丝湮去,抬头看着我,直到发现我脸上没有一丝玩笑意味后,便徒然生出一种愤怒,空前绝后的。
他抬手,迅速给了我一掌。
第一次,他打了我,也是第一个打我的人。
我连声尖叫都来不及,身子向后飞出去,仓促间,宽大袖摆扫落桌上官砚,笔架,浓黑墨迹泼洒一身,碧珠尖叫着冲过来,“夫人……”
殿里气氛猝然升温,高到极至,仿佛随时都能燃起来,两旁宫人看到这一幕,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呆呆得看着……
没想到皇上居然会失手打了殇国夫人,那个宠耀一时的殇国夫人,不是说皇上宠若至宝吗?不是说欲罢不能吗?
碧珠将我从地上扶起,一脸担扰之色。
我伸手,轻轻摸上脸颊,脸上指印已高高肿起,嘴里,一阵浓浓血腥泅散开来,我一声不哼,徐徐转过头,用冰冷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神看着他。
这一刻,我居然不恨,甚至很高兴他打了我。
“打得好。”我冷笑着道,声息孱弱,眸光不再咄咄,如将要凋零的花,失去生气。
他气势凛然的坐在那里,浑身颤抖着,仿佛忍着巨大的怒火,久久不语。
我也不语。
“夫人……”碧珠小心翼翼掺扶我起身。
我垂下目光,用几乎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说:“我们走……”
走,一直以来,我似乎就是在等他这一掌,然后有足够的理由可以跟他恩断义绝,彻底的离他远去,从一个女人的角度来说,我对他恨不起来。
他无疑是爱我的,十分爱,残酷而激烈,让受的人无法负荷的爱。
可是我却不得不拒绝他这份爱,这个人。
此生,我可能再也不会爱任何人了。
“这……”碧珠无措的看看一旁盛怒中的皇上,再看我已步履蹒跚的向外走去,只好上来掺扶。
“夫人,让奴婢扶着您……”
我没有哼声,默然将手搭在她手腕上。
身后,是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声音,我们就在这迫人欲窒的气氛中慢慢走出大殿。我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清尘,出了这个殿门,你与他就再不相欠,从前救命之恩,弑子之仇将一笔勾销,他,易子昭,只是一个夺去你丈夫江山的敌人。
不得不除的敌人。
我听见眼泪滴落的声音,细微而巧妙,恰巧落在心尖,猝然一痛。
宫履踏过门槛,绝然,毅然。
从此,我将是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再没半点情感。
……
宫里的消息向来是传得很快的,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我挨打的事已经传遍凰宫上下,大家各执己见,只是谁都不明言,用旁观者的态度静静看着广濪宫的动态。
傍晚,我脸上指痕已不再肿,碧珠用一条冷毛巾为我敷着。
“夫人,您这是何苦呢!”她怜惜得看着我。
我漠然倚在榻上,轻笑出声,“刚才吓着你了吗?”
这是我回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她咬着唇点头,“嗯,第一次看到皇上这么生气,夫人,香墨姐姐的事,奴婢看您还是算了罢,相信他们应该也能理解您的苦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