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先脸上阴霾密布,闷哼道:“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高陵君有多少斤两,谁都心中有数,十个高陵君都斗不过半个吕不韦,怎会到事发时,吕不韦才猛然惊觉,仓猝应付?”
李良眼中一亮。对徐先这个闷葫芦倒有点刮目相看了,说道:“徐相的意思是──”
徐先断然道:“这事必与吕不韦有关,只要吕不韦把奸细安插到高陵君的谋臣内边,就可像扯线傀儡般把高陵君控制在手上。制造出这等形势。”
再肃容道:“只要吕不韦在这段期间内,能把你和两位副统领除掉,都骑、都卫两军,都要落进吕不韦手内,那时你说会出现什么情况?我之所以猜到你今晚会来见我,原因非常简单,就是假若你确非吕不韦的人,以你的才智,必会发觉不妥当的地方,国师明白了吗?”
李良暗中叫绝。要取得徐先的信任确不容易,直至刚才,徐先仍在怀疑自己是吕不韦一着巧妙的棋子,或可说是多重身分的反间谍。
呵呵笑道:“多谢徐相信任。”
又“疑惑”道:“纵使吕不韦手上有都骑、都卫两军,但若他的目标是政储君。恐怕没有人肯听他命令。”
徐先叹道:“国师是在考校老臣么?除非吕不韦得到了全部兵权,否则绝不会动储君半根毛发,此乃愚不可及的举动,可是只要他能把我和鹿公害死,再把事情推在高陵君上,那时秦室还不是他的天下吗?蒙骜不用说了,王颔这糊涂鬼在那种情况下孤掌难鸣。加上又有太后护着吕不韦,谁还敢去惹他呢?”
接着双目厉芒一闪道:“先发者制人,后发者受制于人。吕不韦一天不死,我们休想有好日子过,大秦则是重蹈覆辙,受权臣所陷。只要政储君肯略一点头。我可包保吕不韦活不过这三天。”
李良叹道:“徐相有否想过那后果呢?”
徐筅冷哼道:“最大问题的三个人,就是姬太后、蒙骜和杜壁。最难搞的还是杜壁,吕不韦一去,他必趁机拥立成蟜,若非有此顾虑。先王过身时,我和鹿公早动手了。当然9有一个原因是王齿从中反对。所以我才希望由你说服储君,现在他最信任的人就是国师你了。”
李良道:“我却有另一个想法,首先要通过滴血认亲,正式确定了储君和吕不韦没有半丝瓜葛,其次就是杀死吕不韦手下的第一谋士,此人一去,吕不韦便变了一只没有爪牙的老虎,恶不出什么样儿来,第三……”
徐先挥手打断他道:“你说的是否那莫傲?”
李良讶道:“徐相竟听过此人?”
徐先轻描淡写道:“这点能耐都没有,如何敢和吕不韦作对。最好把管中邪一起干掉,那就更是妥当。只是现在的情况是你在防我,我也在防你,若非公然动手,谁奈何得了对方呢?”
李良知道单凭这点仍未足以打动这位智者,低声道:“第三就是把缪毒捧出来与吕不韦打对台,只要拖到储君加冕之日,吕不韦这盘棋就算输了。”
徐先雄躯一震,不解道:“缪毒不是吕不韦的人吗?”
李良把计划和盘托上,道:“我还提议储君给吕不韦安上一个仲父的虚衔,以安他的狼子野心。”
徐先深吸一口气后,双目精光闪闪道:“国师就是国师,说到玩手段、弄诡谋,恐怕那莫傲也要让你一点。”
李良呵呵一笑道:“幸好今晚喝少了一杯酒,否则就真不敢当徐相这句话了。”
徐先追问下,他说出了今晚所发生的事。却没有说出中毒的事。
徐先听罢点头同意道:“你说得对,一天不杀莫傲,早晚会给他害死。照我估计,这杯毒酒该在七天后发作,孝文王当日就是喝了吕不韦送来的药汤,七天后忽然呼吸困难窒息致死,由于从来没有一种毒-药可在七天后才突然发作的,所以我们虽觉得内有跷蹊,仍很难指是吕不韦下的毒手,当然也找不出任何证据了。唉!现在没有人敢吃吕不韦送来的东西了。真是奇怪,当日害死孝文王的药汤,照例曾经内侍试饮,那内侍却没有中毒的情况?”
莫傲用毒的功夫,是特制的药囊包裹着药粉,黏在喉咙管壁处,经一段时间后表层溶解后,毒-药才泻逸出来,蚀穿喉管致人死命。
李良心中一动,将莫傲的伎俩讲出,提醒他们对莫傲和吕不韦的这种手段,多加防范。
徐先担心道:“那国师可是已经……”
李良摸摸喉咙,点头道:“正是如此,只是他们想不到我这般轻易察觉了。我想请求徐相暂缓对付吕不韦。我要将这颗药丸送还给那莫傲!”
从腰包内取出一根冰蚕丝,在端头打个环套,当着徐先的面,昂头将丝线落入喉咙里,喉部肌肉一阵颤抖蠕动,同时手上的丝线一紧,提出来。
线头套着一粒乌黑色的药丸,只有苍蝇般大小。
李良目前身体进化到极致了。能够控制全身上下内外的肌肉的活动,用丝线只是做给徐先看的,让他更能够了解这种下毒的手段罢了。
不然,李良单凭喉部肌肉的活动就能够吐出那药囊了。
徐先笑道:“我徐先岂是徒逞勇力的莽撞之徒,国师既有此妙计,我和鹿公就暂且静观其变。不过假若你杀不死莫傲,便轮到我们动手对付吕不韦了,总好过给他以毒计害死。”
李良拍胸口保证道:“给我十天时间吧!说不定我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教他死得不明不白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