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姬呆了半晌,幽幽一叹道:“不要对我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好吗?你和政儿可以瞒任何人,但怎可骗我呢?你们若不想长信侯知道,我是不会告诉他的。”
李良叹了一口气道:“储君日渐成长。再不是以前的孝子了。现在他关心的事,就是如何理好国家,统一天下。凡阻在他这条路上的障碍。终有一天都会被他清除,这是所有君王成长的必经历程。历史早说得很清楚了。”
朱姬俏脸倏地转白,惊声道:“国师你这番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政儿会对付我吗?”
李良道:“太后你会阻拦他么?”
朱姬茫然看了他一会后,垂首低声道:“告诉朱姬,李良会对付她吗?”
她还是看不清楚当前局势发展方向,还惦念着那点岌岌可危的权利。
李良郁闷道:“你知道我当初为何进秦的,为何还要问这个问题。你若是……,你肯与我一起隐退么?”
朱姬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李良愕然片晌,很失望地想离开,既然她这般眷恋权柄,由得她与嫪毐享受这最后的权瘾吧。
忽然间,他知道自己成为了能左右秦朝政局举足轻重的人物,所以朱姬亦要不耻下问,垂询他的意向。
而他更成为了嬴政唯一完全信任的人。
朱姬此时娇躯轻颤,抬起头来。欲言又止。
李良生出一丝希翼,轻柔地道:“太后还有什么垂询李良吗?”
朱姬凄然道:“告诉我。人家该怎么办呢?”
李良捕捉到这句话背后的含意,就是她对缪毒已有点失控。故心生悔意。
说到底,嬴政毕竟是她的“儿子”,虽然两人间的关系每况愈下。但她仍不致于与奸夫蓄意谋害儿子。
而缪毒则是想保持权力。
但谁都知道这是没有可能的,当嬴政大权在握时,缪毒就只有黯然下场的结局。
缪毒之乱是秦始皇冠礼前的最后一场内部斗争,吕不韦亦因此而牵连败北。
李良沉吟片晌,知道若不趁此时机说出心中的话,以后就再没有机会了,至于朱姬是否肯听,就是她的事了。
站了起来,移到朱姬席前。。单膝跪地,俯头细审她仍是保养得娇嫩欲滴的玉容。坦然道:“太后若肯听我李良之言,早点把权力归还储君。带奉常大人返雍都长居,那太后和储君间的矛盾,便可迎刃而解。”
朱姬娇躯再震,低唤道:“李良,我……”
蓦地后方足音响起。
两人望去,只见闯进来的缪毒双目闪着妒忌的火焰,狠狠盯着两人。
李良亦是狠狠瞪他一眼,要不是朱姬迷恋他而致权利心绪无限放大,怎么会到今天这般地步。
换个方向说,朱姬自己贪恋权势,即使李良现在杀了嫪毐,还会有张毒、李毒出现的。
造化弄人,他终是没有回天之力。
返回国师宫时,李良脑海内仍闪动着缪毒怨毒的眼神。
冰封三尺,非是一日之寒。
缪毒对他的嫉忌,亦非今日才开始。
他是那种以为全世界的女人均须爱上他的人,只会争取,不懂给予。比起他来,吕不韦的手段确比他高明多了。
在其一程度上,吕不韦这个“仲父”,嬴政尚可接受,但却绝不肯认缪毒自号的“假父”。
只是这一点,缪毒已种下了杀身之祸。就由嬴政来解决他吧。
历史早证明凡能成开国帝皇者。必是心狠手辣之辈,嬴政这秦始皇更是其中佼佼者。
今次他布局杀死成蟜和杜壁。同时命人去铲除蒲鹄,便可知他思虑的周到和沉狠无情的本质。
这当然与他的出身背境和遭遇有关。
胡思乱想时,与亲卫驰进国师宫大门。
只见广场处泊了辆马车,几个琴清的家将正和国师宫守卫在闲聊,见他来到,恭敬施礼。
李良喜出望外,知道琴清回来了,涌起滔天爱火,跳下马来,奔进府内,与妻儿们一起享受幸福时光。
李良这时已把朱姬、缪毒,至乎所有仇隙斗争,全抛于脑后。
在这一刻,生命是如斯地美好。
十天后,王陵和桓奇集合了十万大军,进攻屯留。而蒲鹄亦打出为成蟜复仇的旗号,叛秦投赵。
王贲和杨端和屡被李牧击退,改采守势。勉力稳住了东方诸郡,形势凶险异常。
同时韩桓惠王病死。太子安继位为王,韩闯一向与太子安亲善,坐上了宰相的位置,成为韩国最有影响力的人。
而龙阳君在魏亦权力大增,两国唇齿相依,联手抗秦,压止了周子恒和蒙氏兄弟两军的东进。
离嬴政的冠礼尚有两年许的时间。但在这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日子里。谁都猜不到会出现什么变数。
这天昌文君和李斯联袂到国师宫来拜访,李良和腾翼一起接见他们,各人相见,自是非常欢喜。
昌文君道:“吕不韦刚回来,他和缪毒的关系明显改善,不时一起到醉风楼饮酒作乐,还把新头牌白雅雅让了给缪毒呢。”
李斯冷冷道:“照我看他是想重施对成蟜的奸计,就是煽动缪毒谋反作乱,然后再把缪毒除去,自立为王。由于现在吕不韦在地方上很有势力。故非是没可能办到的。”
昌平君接着道:“但有一事却相当奇怪,国师走后,太后找了储君去说话。主动交出部份权力之后便避居雍都,缪毒现在不时往返雍都和咸-阳,不过一些重大的决策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