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石井旁的气氛再次诡异到了一种境界,小柳拧着的眉毛像是缠在一起的棉絮,像是要把井壁内侧这个回车符号看穿一样,根本没有注意到我正在悄悄观察着她,从她的表现来看,她确实对井壁内的东西不知情,又或许,她知道这里有东西,有标记,但没想到是这样的符号?
我把注意力重新移回到这个古怪的回车键上,符号所指向的位置,自然还是一块青石砖,没有任何不同,没有任何突兀,平整的和所有兄弟姐妹们手牵着手排着队,静默的化成石井的一部分,然而仔细一看能发现,这块被焦灰染得有点发黑的石砖中间,有一个位置明显灰黑色淡了不少,圆圆的,乍一联想,我恍然大悟,就像是有个人曾经有拇指轻轻按了下去……
一座尘封千百年的古代皇陵里突然出现一颗现代化的符号;
一个古怪的现代化符号指向一块似乎极其隐秘的机关。
是按,还是不按?
我习惯性的蹙眉咬起拇指,如果没记错,最早的键盘,也就是打字机,源于十九世纪初,距今怎么说也有两百来年,但相比千年前的这座古宫殿,实在是小巫见大巫,难道在两百年内有人来过?
那他留下这个记号的意思是什么?
是想传递什么信息?
假如我按下这块石砖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一时,陷入茫然。
很久以前我看见过一事儿,说陕北那一片有个工程队,本想挖山填路,哪晓得,泥巴地刚起开没几层就塌了方,灯打进去一看,里头乌幽幽的一片黑,一股子潮气往上飘的那叫一个销魂,工程队也不敢瞒着不是,立马汇报了县政府,隔天再来一批人往里头一探,乖乖,往下能有五六百米深的地方,居然杵着座大溶洞,那溶洞里头漂亮的呀,恍若仙境,能有一个村庄那么大,是石笋如林,岩盐如海,还淌着两缕不知沉积了万年的泉眼,美的不可方物。
一行人正探着,赞叹着,突然就有一工人吓得一屁股跌在了地上,嚷嚷出的那回音唬得整个钟乳洞跟鬼哭狼嚎似得,甭提有多吓人。
县府里头的官员急了眼,过去就一后脑勺,说这偌大的钟乳洞里挤满了活人,有啥子好怕的,再这么瞎嚷嚷,要是震了洞,可不都得被活埋。那工人一脸苦色,跪地就哭,指指前头那抹泉眼,几个人再把视线投过去一望,顿时青了脸,险些没嚷出声来。那泉眼深处的阴暗里,飘着具浮尸,这尸体也不知死了多久,就跟发了霉的白米饭似得,浑身长满了绿毛、黑毛,整个尸体乍一看就是团面疙瘩捏在了一块,要多悚有多悚。
当时那年代,出事必须往上报,哪敢像现在的官员似得藏着掖着捞好处的,搁了两天,市里头又来了队人,把尸体捞上来一看,那味儿大的,当场熏死了好几条汉子,等再定睛一瞅,所有人瞬息脸色发白,那带队的人脸色发青立马张罗人把尸体裹井黑油布袋里,撤走整个队伍上上下下百来号人,然后立刻炸山,又升起火,立起营,守在山上不走,令人把方圆十里最有名的高人连夜请来,做了场法事,烧了这毛尸。
当时那高人就是我姥爷,要说终南山那一片,道观里老道都得给姥爷几分薄面,见着称上声陈师,这事儿就记载在姥姥的手记里头,说之所以那群市里头下来的人那么着急处理,是因为那尸体身上裹着件衣服,而那衣服,好死不死是时下最新的西装。科考队发现,那溶洞里的无论氧气密度还是潮湿度,都是未见过光的状态,周围也没任何的洞,任何的门,按理说是个封闭不知千百年的地下世界,突然出现个新时代的人,还死了不知有多久,断然是闹了‘事儿’。
在姥爷的判断里,这事确实蹊跷,至于真正的道理之类,手记上他也没写,就批了个大大的红,上头写了一个字——凶。
想到这茬,再看向那个符号时,我眼神里多了丝忌讳。有道是事出无常必有妖,事出有妖必多端,这异于时代的诡异符号指着的那块青石砖让我一瞬间产生了无数的忌惮,那平淡无奇的青色仿佛蒙上了一层鬼影,好似一按下去,大殿门上的两头青面獠牙鬼头像就会从幽暗的大殿里飘忽而来。
“按?”
小柳眉头还是蹙着,狐疑的看着我,此刻能摸上青石砖但不被寒气扎伤的似乎只有我手上这对假节,然而要我去按那块微微凹陷实在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我俩本就是互生疑心的状态,谁晓得这妮子是不是在这时候正发挥着金像奖影帝的做派,想引诱我去按那块石砖?
犹豫再三,我笑道:“要不,我脱下来,你按?”
到了这关头,要脸要皮的都是不要命的主,我拱拱手,伸出两只假节就朝她笑了起来:“伸手不打笑脸人,您呐就算看着心里不满,那也没招,谁让咱中华美德是女士优先呐不是?”
“你还真是做的出。“
小柳粉黛未怒,鼻子里冷哼一声,却迟迟不肯动手。
她这表现再次让我认清了一事,这青石砖,能不按最好就别去按,这东西有两种可能,其一,在她或者说她背后的人掌控的范围之外,其二,这东西按下去之后可能有什么不太妙的事情会发生。
“都不按是吧?那这假节也没什么用了。”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脱下假节,看着这丫再边上冷眼旁观也不知道打个帮手的模样,顿时有点来火,不由怒道:“你说你们这帮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