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优雅的用餐刀将肉扒切成小块,然后用叉子将其插起送入口中。整个过程几乎没有弄出任何一点声响。
“你是怎么办到的?”苏颉突然问。
玛丽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叉子,“你是说不弄出声音吗?”她见过苏颉使用刀叉的模样,与其儒雅的外表没有丝毫联系。他总是粗枝大叶,习惯弄出恼人的声响。玛丽总是对此嗤笑不已。
“礼仪知道吗?这是源自于古老英国的礼仪。美国人只是适合啃汉堡。”玛丽调笑道。
苏颉瞧着瓷盘里的厚厚一叠肉扒,哭笑不得。“好吧,我去烤两片面包,在弄一些生菜,把这东西做成三明治。”
玛丽继续着她的调笑:“那是野蛮人的食品。”
“可三明治是你们英国人发明的。”苏颉耸了耸肩膀,“难道绅士发明了一种野蛮人的食物?”
玛丽一时语塞,最后笑了起来,“苏!你真是伶牙俐齿!”
“谢谢夸奖!”苏颉一脸微笑的回答。
玛丽知道虽然这个导演是个以谦虚为美德的华人,但实际上,他的脸皮像长城一样厚。倘若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玛丽觉得自己毫无胜算,她聪明的转移了话题:
“安妮呢?今天怎么没见到他。”
“我们应该感谢米歇尔-海瑟薇,他趁热打铁在多伦多为安妮谈妥了几则通告和代言,现在安妮变成了我们中最繁忙的一个人。她不止一次的向我抱怨米歇尔是一只吸血的恶魔。”
“米歇尔做的很棒,他有着超乎寻常的商业嗅觉,会是一个优秀的经济人的。”玛丽说,“倒是我,已经帮你推掉了好几个通告。看来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助理。”
苏颉放下刀叉,直接用手将肉扒抓住,送进嘴里,咀嚼了两口之后含糊不清的说:“恰恰相反,亲爱的玛丽-冯丽德小姐,你是一名相当优秀的助理。”苏颉停了停,将堵在喉咙里的那坨满是肉汁的肉块咽下去,然后用一种相当轻松的语气说道:“玛丽小姐,助理的任何和经济人的任何可不一样。经济人是为了帮助明星或许更多的商业机会,而助理却是保证明星的生活。”
他瞧了一眼手中的肉块,“在这一点上,您做的相当令我满意。”
“你是说厨艺上的吗?”玛丽没好气的说。
“当然,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加拿大的特色美食。”苏颉微笑着又咬下一块肉块。
“如果我没有选择记者这门职业,也许会成为一名厨师,我很天赋。”
“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自己有天赋的。”苏颉含糊的回应。
仿佛一瞬间气氛变得凝滞,餐桌安静了下来。偶尔传出的唯有苏颉咀嚼肉块时发出的噪音,也并不显得特别沉重。
两个人的心仿佛根本就不在早餐上。苏颉根本没有注意自己吃了什么。他只是屈从于人类的本能,机械的往口中送着食物。
“其实你应该接一些通告的,这样一来阿普莉尔在美国的游说也会变得顺利一些。”玛丽突然开口,低沉的声音打破了空气的静滞。
苏颉正在撕咬肉扒的动作停滞了下来,他将为此外的肉扒仍在盘子里。从怀里掏出一张餐巾纸,仔细的将双手和嘴边擦拭干净。
“你认为这有用吗?”
“多多少少应该有些用。”玛丽说,“我想你至少应该做出一些努力。看看安妮就是这么做的。”
苏颉摇了摇头,“现在我即便出席一百个通告也没有任何作用。唯一能起到作用的唯有时间。”
“时间?”玛丽不明就里的笑了笑。“你是说时间?”她再次确实了一遍。
“是的,我说的就是这个东西。”苏颉说,“时间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良药。”
“当它也可能是撕裂伤口的那只手!”玛丽语气激动,“对不起,我应该冷静的。”她低下头,待情绪舒缓继续说:“我只是觉得一味等待无济于事。”
“那认为我应该做些什么?”苏颉好笑的问。
“至少联系下电影圈的朋友,让他们在报纸电视上为《朱诺》宣传。”
苏颉摇了摇头,“没用的,连史蒂文的专栏都没有任何作用。坚冰的融化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你认为美国足够开放吗?我是说民风上。”苏颉突然开口问。
几乎是下意识的玛丽就像回答“当然”,但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她皱紧眉头,表情犹豫而挣扎。过了很久才开口说:“我想相比起欧洲来说,美国是个保守的国家。”
“不错,开放的仅仅是东西海岸的城市,大多数中部州还保留着清教徒的一些习俗。《朱诺》想要在美国正式上映还有一段漫长的路要走,除非——”
苏颉话中似乎还保留着一丝余地。
“除非什么?”玛丽问,她伸长脖子,毫无淑女的气质与风范。
苏颉笑了笑,眼睛里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落寞,“除非有契机出来。”他摇了摇头,也许连自己都不相信这个所谓的契机。
看似坚固的堡垒往往容易从内部开始攻破。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条亘古不变的真理。
麦高芙在一边端着咖啡在房间里踱着步子,一边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咒骂着。这并非一个很好的状态,因为她必须去做一件自己并不喜欢的事情。
她厌恶自己作为黑帮教父女儿的身份,那不会为其带来任